毕福堂：《老挝 老挝》（组诗）

无需爭论叫什么
 
 
黎明  澜沧江畔
一种不知名的鸟儿叫的好听极了
联想到昨天在热带植物园
五颜六色的花  数也数不清
珍奇的树木品种繁多  叫什么名字
也无从知晓
 
昨夜在江边的霓虹酒巴
是木瓜  是糯米  是酸角酿制的酒呢
没有几个人能准确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反正瞬间就把一个个诗人
喝成了李白、杜甫、王维、柳宗元……
 
这片充满活力的土地
插根筷子就能生根发芽的神奇
少女有多孔雀  筒裙有多婀娜
都不重要
只要过的开心  听的天籁  住的宫阙
就足够了  就无需再爭论叫什么
既使把男人叫成一朵花
也无所谓了
2019.4.13晨于澜沧江畔
 
 
在老挝 看望一群贫困的孩童
 
比我的童年还童年
五十多年了
地球上的一个脚落
还有赤脚  光背  黝黑的一群孩提
 
其中一个六岁的女孩
背着一岁的弟弟
拉着四岁的妹妹
对于我们的到来  羞怯  好奇
脏乱的秀发  让人心酸
我能做的  仅是掏出几张人民币
还有一些中国诗人集体捐出的
笔  本  以及他们
从未见过的巧克力和棒棒糖
 
一个下午
五味杂陈只抠出一句诗来一一
能把童年吮吸成甜蜜的才叫童年
2019.4.13随中国诗人万里行草于老挝乌多姆赛
 
 
罂粟花
 
大巴车发烫成千山万水了
酸困的肌肉骨骼颠簸成了关卡界碑
今天  在异国他乡终于见到了你
如此的妩媚  妖冶
看一眼  秀色可餐
闻一闻  骨酥肉麻
而由此提炼出的歹毒的鸦片更是招惹不得
倘若鬼使神差沾惹上身
消魂蚀骨是无疑的
想啥来啥是无疑的
江山社稷是伸手可得的
三宫六院是瞬间拥有的
罂粟花  罂粟花
缤纷绚烂的花瓣比石榴裙还迷人
 
更难以抵挡的  是迷魂——
孤魂的魂
2019.4.13于老挝
 
寂静
 
连绵空旷的大山里
这里显的尤为寂静
依山而建的几层平台
长眠着129名中国烈士
每人墓前有块小小的石碑
他们已消失了几十年了
听不到故乡的方言几十年了
偶而听到的
是异乡晚归的陌生的牛咩
 
再过两天
我们也要回国了
只能拜托天光云影  河汉星月
多陪陪这些久别离家的孤魂
而夜晚的禅鸣虫吟
祈求你们把丝丝缕缕的响声
尽可能模仿成他们家乡的戏曲小调
2019.4.15于老挝乌多姆赛中国烈士陵园
 
 
距离
 
这些年旅行
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
通关  过境是必须的
地图上看上去很近很近
有时却要折腾好半天
翻山  越岭  一程一程
车马劳顿是无疑的
如果有天  彼此的距离像隔着
一道开满花朵的篱笆
东家的母鸡可以跑到西家下蛋
西家的猫咪也可去东家过夜
彼此的距离比一支枪还短
该有多好
2019.4.13出国途中
 
 
原始森林
 
这是一片远离红尘的原始森林
太阳 风 视觉 微笑都是绿色的
成百上千年的参天大树比比皆是
茂密的叶片上挂满养生长寿的秘方
每一升空气都是无污无毒的天然氧巴
山间那座搭建在翠绿鸟鸣之上的家徒四壁的竹屋
是另一个星球上的广寒宫
它的下面经年流淌着
由高及低过滤了一遍又一遍的桂花酒
而晶莹剔透叮当作响的美妙天籁
是嫦娥把峡谷的瀑布弹成琴弦的
如果运气好
晨起还能拣到咋晚落下的星星变成的蘑菇
而这一切
只能由林间不离不弃的追逐戏嬉的鸟儿拣到
由不染纤尘的忠贞不二的小兽嗅到
 
这里的每片叶脉
都是通向天堂的路
2019.4.17日草于老挝乌多姆赛南甲原始森林
 
 
慢生活
 
老挝的慢生活是诚实的
就连时间都比版纳退后一小时
因为不急  不躁  不亢  不奋
湄公河两岸的绿色常年不衰
水果四季不衰  寺庙的钟声四季不衰
山坡上的橡胶林四季不衰
白色的乳汁能流多少就流多少
就连田里的牛咩也是慢条斯理的
 
那一晚我到竹林里散步
不经意间听到了两颗依偎的星星在呢喃
连节奏也是那么缓慢
难怪他们擦出的火花是长久的
2019.4.17于老挝湄公河畔
 
橡胶树
 
山多弯大  人烟稀少的异国他乡
鸟鸣略显瘦弱
学堂的书声有些简陋
这片亚热带的丛林里
一种神奇的树
以忍受一刀一刀的切肤之痛
四十余载淌出成吨的乳汁*
 
如果是一个人  她会哺育多少的儿女
木屋下  承欢  舐犊
该有多少的天伦之乐
但它只是一棵树
一棵对抗罂粟的树
一棵对抗贫困的树
这尘世的天灾人祸
是不该它去承担的
但它却经年累月肩起来了
 
流尽最后一滴白色血液的时候
躯干也不忍弯上一弯
在它看来  佝偻不能属于它
既使些许的腰弯背驼
土地的皱褶就越发深了
 
^*一棵橡胶树能割出四十多年白色的汁液
 
2019.4.16草于老挝
4.27改定于太原
 
作者简介：
　　毕福堂，男，十八岁在天安门国旗班站岗，后转业回地方，曾在山西电视台、山西省文联《火花》编辑部工作。做过杂志社诗歌编辑、编辑部主任、副主编等职务。任过山西省文联人事处长，其间到山西长治市长子县挂职过县委副书记。现任山西省文联《九州诗文》杂志社社长、主编、《当代诗人》杂志社主编。先后在《诗刊》、《星星》、《绿风》、《人民文学》、《人民日报》、《诗选刊》、《萌芽》及香港、台湾等报刊发表作品五百余首（篇）。部分作品被全国十余家出版社选编、刊登。出版过个人专著《摇篮梦》等三部。《世界名人录》、《中国新诗大辞典》、《中国当代诗人代表作》、《中国当代青年作家名典》等先后载文对其创作业绩进行了介绍。多次参加世界华人诗歌研讨会及华文诗学名家国际论坛研讨会。2018年获“首届丝绸之路（西班牙）国际诗歌艺术金奖”。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青年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