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峰：《在武胜寻找诗意》（五首）

 

今夜的梦，消瘦了很多

干净了很多

只有蝉吟、蛙鸣、鸟叫……

在梦的小路上行走

我的鼾声平静，宛如盛开的花朵

风是奢侈的

拉着花香的玉手在院子里散步、聊天

偶尔也打情骂俏

 

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

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

有时乘坐飞机、高铁、游轮

有时乘坐网络

在高楼大厦的丛林里

在微信、网页、APP构成的世界里

脖子僵硬了

目光呆滞了

神情恍惚了

甲醛的味道、雾霾的味道、噪音的味道

在我的身体里蓬勃生长

 

后来，我醉了

被城市的生活麻醉了

虚荣、虚假、虚情……

后来，我也累了

开始厌恶酒杯碰撞酒杯的声音

厌恶指鹿为马的声音

……

 

今夜，花儿开了

花儿像我的心情一样盛开了

不是假花

不是被人污染过的花朵

不是手机屏幕里的花朵

不是塑料花

也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她情窦初开，含情脉脉

用淡淡的幽香倾听我的鼾声

撩拨我的心跳

在“花儿开了”的房间里

我看见泥土的香味推开了窗户

她拥着草的香味、树的香味

冲进我的房间

草的香味开始唱歌

树的香味开始跳舞

……

 

今夜，我的梦睡着了

花儿正在挥霍芳香、尽情开放

 

 

 

深夜，冲动被月光囚禁

花在枝头

脱下衣服，露出红色花香

没有欲望

因为“花儿开了”

 

夜色撩人，小草在摇旗呐喊

啤酒下肚，内心一阵慌乱

河水的脚步凌乱

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

秘密，偶尔在墙角探头

露出一脸坏笑

 

触目惊心的快乐

仿佛一杯又一杯啤酒

草木是裸体的

绿色的香味蓬勃而出

 

一个人醉了

武胜的夜晚像一棵棵长满乡愁的小草

摇摇晃晃，一路放荡

安静的湖水

被青蛙吹出无数泡沫

 

没有掩盖什么，花儿已经开放

一缕幽香

淹没了我的情感

湖边，小草在排队迎接黎明

急促的脚步

踩痛了夜的幻想

 

今夜，月光妩媚

我的身体，含苞欲放

 

 

 

夏天的风   吹在一片花瓣上

吓飞了多情的蜜蜂

打开花儿的房门

让露珠进入

让阳光进入

让我的思念进入

伴着暖暖的风，一朵花伸出了柔软的手指

那沁人的花香飘过

欲望长出了绿叶

 

唤醒沉睡的爱情

唤醒死亡的贪婪

那个走在路边采花的男人

已不是地里玩泥的男孩

那个离开家乡泥土的游子

已不是我的伴侣

 

花儿开了，微风习习

当一切醒来时

一望无垠的土地上

已静静地躺着我的脚印

我看见，一片片被风吹落的花瓣

正在月光下奔跑

 

亲爱的，我离开了你

你为什么还要吹落我的花瓣

 

 

 

苏小宝的脸，说变就变

变得快

变得有技巧

变得让人看不出痕迹

苏小宝变脸

迎来一片叫好的掌声

 

我也想变脸

面对不喜欢的人

面对人品不好的人

面对欺侮过我的人

……

但我不会变

我的脸，只有一种颜色

 

 

 

像碉堡，像城堡，像山寨

像军事要塞

像我心中设防的一堵城墙

完善的军事防御系统

从出生就在等待战争

等待枪声打破身体的宁静

 

枪炮已经被打磨得闪闪发光

他们一直在等待

一直在虚度时光

没打一枪，没放一炮

枪和炮都老了

皱纹爬满宝箴塞的脸庞

皮肤粗糙、干裂

巡逻站岗的士兵已经丢盔卸甲

我摸摸石头的凿痕

历史的碎片瞬间飘落

 

没有遭遇战争的军人是尴尬的

没有被英雄宠爱的美女是失望的

没有遇到伯乐的良马是遗憾的

没有等到游客的风景是孤独的

……

在宝箴塞，我没有闻到战争的硝烟

却看到游人的脚步

凌乱地丢失在落满灰尘的长廊

 

我是幸运者，我亲吻了花香

倾听了花开的声音

我看到了嘉陵江柔情似水的表述

也畅饮了古代酒坊浓浓的醉意

在宝箴塞，我停下了脚步

写诗，想象，回望历史

一个个被时间磨亮的词汇

顷刻之间开始大声讲话

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孙子兵法……

石头的尘埃落下，在手机的屏幕上

我又看到另外一批词汇在摇旗呐喊

美国航母舰队、货币战争、文化侵略、政治游戏……

长长的回廊，子弹在悄声耳语

我的身体没有受伤

而情感和思想，却被打出无数弹孔

 

在宝箴塞，我的脚步慢了下来

看到寂静在走廊里酣睡

会说话的石头，闪着亮光

气喘吁吁的时间被我的莽撞绊倒

一段历史摇摇晃晃走来

我停下了脚步

开始朗诵李元胜的诗歌

“我想与你虚度时光……”

　　冰峰，男，本名赵智。曾在人民文学杂志社等单位工作，现任作家网总编、中国微小说与微电影创作联盟常务副主席、京津冀诗歌联盟常务副主席、亚洲微电影学院客座教授等职。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人民日报》《诗刊》《词刊》《随笔》等各类报刊。出版个人文学作品集多部，主编文学作品集数十部。杂文《嘴的种类与功能》入编《大学语文》（北师大版）。有作品曾获内蒙古自治区政府“索龙嘎”文学奖等，在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中央新影集团等单位主办的亚洲微电影艺术节上，多次被评为金海棠奖“十佳制片人”。曾参加第五次全国青年作家创作会议。2000年起，先后应邀出访美洲、南美洲、欧洲、大洋洲及东南亚等地参加文学活动，同时在柏林、悉尼、巴塞罗那、墨尔本及美国哈佛大学等地发表主题演讲。2014年，获美国世界文化艺术学院荣誉博士学位（在秘鲁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