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躏秋的诗意栖居

近来，我变得小心
抬起的脚，久久不忍落下
 
壮如憨牛的生猛的汉子
时常拽着钢铁和岩石，掰着手腕
将烈性的酒，洒在虎头的闸口
倚在城墙的路丫子上
揉碎夕阳的黄，抛向波光潋滟的河
 
河，莞尔会笑
会像眼睛那样噙着花篮的芳香
让长长的、柳条的翠绿傍着
把粉嘟嘟的脸，羞得枣似的
 
几只梨，相拥在帽子里
像一窝一色的小鸽娃子
嬉戏在五彩的晒晾场
晕乎乎地扯坏几块花头巾
打闹的妩媚惊飞了觅食的草鸡
疏理着红椒的叉子，溋满了泪水的发
惹得风儿，扭动着游荡的腰肢
船儿般地捎带着熟透了的嫁妆
 
红，红得俨然似一对
吻得过了头的，秋天那丰腴的唇
 
近来，我变得小心
抬起的脚，久久不忍落下
 
大片格桑花，引来云彩样的雀
在蓝的天上，写着蝶儿才懂的文字
千日红相互簇拥，上演着
兴趣的飞羽，乘载着万寿菊的假寐
图腾的祭拜，开始游戏
 
我不能呼风换雨，但我晓知天命
因此，我有从容的时间思考
可以捡拾沙枣、麻花和向日葵
可以将自己与浮躁的世界隔离
仅需一间草棚和茅屋，还有一扇窗
在人烟稀少的马路，铺晒玉米、瓜子
 
好收集一些种子，小心地藏入心房
藏进红，也藏进白
藏进黄，也藏进黑
让日益锈蚀的人情，如晶莹的葡萄
如酒花架下的夜话和大杯啤酒的日晕
令谷仓与谷仓，良久地对视
 
近来，我变得小心
抬起的脚，久久不忍落下
在病毒肆虐横行的当下
在女儿不谙世事的焦灼面前
以歇斯底里，修复这肥硕而易碎的秋
 
2020.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