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妮诗四首

《再也没有用过分分钱》

再也没有用过分分钱
忽然想起
我在市场摆摊卖菜的那些年

再也没有用分钟计算过时间
以前蒸包子馒头要用10至15分钟
要抢在七点以前做熟

好让孩子们吃饱早餐去上学
好让孩子的老爹吃饱好下地
我也好赶在午饭前来回跑一趟县城

突然想起老公存下的那罐分分钱的硬币
突然想起上次回家给母亲零钱时
母亲说现在街上买东西角角都冇有用了

以前白菜萝卜
总是几角几分地算
以前我每天总觉得时间分分秒秒的

都不够用
哪像现在一呆一整天
不出家门。不看时间

突然觉得
时间与金钱真的有关系


《腊八》

家里的味道
是花生栗子红枣红薯莲子糯米梗米
再加腊肉就是八样了

腊八粥一定要有八样
一定要甜
一定要煮出五谷种子丰收的味道
――一定要有剩余的
这是母亲吃腊八粥的信条

已有好多年没有吃到
母亲煮的腊八粥
但那香与甜早已熟烂于心

我也正努力煮好
一碗神奇的五谷杂粮
不知能否做到刚刚好

“这不是一碗粥的事”


《石榴红了》

田野。月光。老屋
在思念的背景里

总有一棵树生长着
成熟着

春光烂漫。春光沦陷
每一朵都是阳光雕刻的红

就是从来不曾品尝
从来不曾摘下过我心中的
石榴

它只有生长
它给我的只有生长

苦或甜。忧伤或快乐
一直在梦里

陷入爱。而现实
石榴陷入燃烧的枝头
只用了一个下午

而我却用了漫长的青春岁月
熬药样
得到了一个瞬间的答案


《不断融化的冰凌》

时间不停地沿着冰凌向上
再见着
像往事

不断融化的冰凌
无法证明翅膀
你的抵达

一如无法证明冰凌存在着
更接近大寒
更接近立春
更接近南方

什么也不是
冰凌消融
只是昨夜的梦想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