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向日葵（外四首）
2021-01-28 18:42:24 作者：鹏举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鹏举，原名聂升举，有作品发于《诗歌月刊》《诗探索》《诗选刊》《诗潮》《辽河》《青海湖》《作家天地》《校园文学》《青少年导刊》《中国企业报》等，新诗高地杂志执行主编。
夜晚的向日葵
夜晚，那条绳索会松开
灵魂离开僵硬的身体，等待门被叩响
听到继续行走的理由
门外看不到太阳。风、雨作为自然的一半
会在此时解除另一半所赋加的压力
包括我们惯常称道的荣耀
此刻的向日葵，是仰头还是垂首？
我们无法责怪你头部的固定动作
金光照射下，那些被忽视的高粱、苞谷
甚至更低的红薯
它们也会有奴役式的仰望
为在另一半面前，获得低于生存的平衡
是的，那条绳索松开之后肯定又会勒紧
就像我们走进夜晚必定会走出夜晚
在自然、时空以及另一部分人面前暗抚
习惯被勒紧的生疼
在汉口高铁站等车开
被寄出去，又被寄回来
被捆进快递包
变形的邮差将奔跑的人，压缩在
车厢里
很窄很拥堵。偶尔的推搡、挤压
没有谁尖叫
也没有谁听清彼此间双重的憔悴
车里车外。心里心外
安顿好行李箱里的露珠、落日
临窗坐下
一列高铁迎面驶进站。擦身
等车开的人，拎过一抹从家捎来的烟
麦田里的麻雀
它来时，天空已瘦。薄云
正随一只鹰的饥饿，急速下坠
它体内，器官扭曲
如灌丛，屋檐
在背后的洪水中呼喊
麦子。只有一粒麦子，遗于田角
牢牢攫住它视线的全部
这粒孤单的麦子，也是我的全部
坐于麦田，我看着伤口扩散的河流
正逼近它 。枪膛，压满子弹
离秋天还远。我想
那只候鸟，应该已到另一个居所
麦子应该已经发芽
明年春天，麦苗还站在这个麦田
而夏天，仅剩下它回忆的影子
后来想到家园。我起身
把麦田让出来
火烧云
光线在云层的掩护下
大串大串地逃向夕阳背面
归鸟急飞
落下猩红的羽毛
此时对天空的解读
犹如揣摩蒙娜丽莎的微笑
再多维度的颜色
也归为苍白
除了透过云层挽留夕阳之外
地面上的眼睛
只有一种感觉是真实的--
天空衰减的能量正修剪周身
为即来的长夜储存清瘦
马林鱼的岛屿
看着圣地亚哥划进墨西哥湾流
又看着他回到哈瓦那小镇
他的影子始终是倾斜的
桅杆压在肩上
比窝棚的梦还沉重
他梦到马林鱼的白骨架压在身上
阳光在白骨架上跳舞
小男孩马诺林向他跑来
像一座流动的岛屿
用一杯咖啡，隔开大海
修复他的残身
一杯下午茶。在哈瓦那
我与海明威对坐
探讨消灭与打败的歧义
这里没有岛屿
阳光是新的
海明威也是新的
小男孩没来
圣地亚哥早已抛弃小渔船
只有马林鱼还坐在船艄钓索上
看着海滩边自己的白骨
看着圣地亚哥的窝棚
想起与他在海浪中搏斗的三天
疲惫盖住了茶杯
“它们确实把我打败了”
“它没有打败你。那条鱼可没有”
——不。我也想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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