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我们的影子依稀可辨(组诗)
2021-04-12 22:15:59 作者:王星亮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王星亮,原籍青岛市平度。现居云南。出版诗集《独语高原》《失约之门》《行走滇西》。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我平生崇尚三种境界: 黄河感召
珍惜青春 忠诚诗歌
荡涤人间的污垢 是风的境界
万物被滋润 是雨的境界
祖辈繁衍不息 是黄土的境界
在昼夜交织的古朴里
时光之手 四季指向相向的路
远古在尘埃里轻浮 还有
日出日落轮回的书——
寻求蓬勃 乡村的境界里
昌盛与衰败就是沧桑
岁月仿佛没有尾声 生命
越来越落入未来 或是明天
二十四岁那年 第一次见到黄河
千流汇源 是观古今
第一次聆听 黄河
憾古的磨洗之音 柔弱者
心 瞬间潜入华夏的无垠之梦
这里不再有泫然的恸诉
此时 目光释然 河水奔腾
古老 焉已“息耗减益 过于不訾”
其实 华夏氏族自古拥立河岸
横陈东方 五千年
积淀了文明灿烂 已铭刻史记
“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
海不复回” 不尽诉说
华夏族系 一页一页翻过的命运
经过千百年史变 源远流长
而今 祖先早被一节一节唱断
黄河 向我灵魂昭示的一瞬
心 出其不意被惊醒
血流如注 祖先们都听见了
落叶
树叶从树上滑落 委身于地
是茫然 是命运 是归宿 是叹息
其实 离枝更像是劫难
万物流转的毁灭 虽伤逝也绚烂
在落英缤纷 多了些直逼心境的意念
如果说自然之梦 破碎滑落了
消失殆尽 那么自然之梦
就是一首挽歌 一条让命运
发出惨叫的法则
面对死亡的庄严 需要留住
更多的关注 情思与丰歌
——让绿色得到追溯
我目睹消隐 飘零 孤愤
持续地陷入泥尘 陷入世俗
和沧桑 此时 世界枯槁的无私
并无痕 ——那么平静
欲意未尽 泥土深处
该放下受劫的泪儿
——该将悲苦一饮而尽
可风是不能躲避的 抓住世界
枯叶真挚的夙愿 就是
不断仰望讯息 融入
明年的时令与芳心
其实 凋零只为一种色彩斑斓
我静静注视枝桠的苍然
捡拾 生命之树
风掠过后 遗落的擦痕
离开之后
注视着 空我古老的乡村
多年的游子重回家园
老屋 迎回魂牵萦绕的孩子
逝去的岁月已风化了
小名儿淡忘 面容生疏
这里曾经年少 青春绚烂
毕竟 依着岁月 信念
比天更高 心降落了
多皱的记忆 比时间还老
窥视中 梦还是喧嚣
听到满街的乡音时
哦 我真不该仰着脖颈
去吞噬 世俗冷暖
乡村 背着日月深入昼夜
守望之身 失忆般
映射那些远走或健在的亲人
童音 深陷父母的家
出生的啼哭 闪亮
坐看北斗
明明灭灭缥缈 北斗之光
像一个冷漠的心理暗示
——星空凝滞
空阔天远 幻想屈于空洞
居然还有老屋的气息 缭绕
并入流空濛夜色 此时我依恋
时光如斯 一复一日
还是隐匿 灰暗的墙角
开始勾勾叉叉 预判命运
其实 老屋一直在烟熏的世界
叙述 村庄之外 所有欲望
都是攫取之手 世代负重
还有世袭繁生的家 轻声一叹
瞬间 时辰就碎屑驳落
祖辈窘困的活 紧围着灶屋之火
老祖母 五千年走不完的穷途
从此 我奋力扎深延续的根
不需要大喜大悲 且没齿不忘
遥望北斗 接受流光如水
穷尽一切 我的生长
是繁茂的根须伸给祖辈企及的花
秋景
还能说些什么 秋凉的日子
就这样降临 溢满了时令哀伤
苍凉的掩映下 我想起
凌迟般春逝 绿荫 青春
还有抒情诗——
至纯意象 牵念的如此痴迷
一棵树 初始的挺拔犹然炫耀
和高度在一起 傲然地挥洒风语
而盛开的花 构成的烂漫
绚丽 谦谦的诗画并誉
我在自然之律中梦幻 平铺
或仰倒 自然数千载 穷尽皆诗意
我和秋一起转身——
其实 碧蓝拥着秋思下陷
是那么不可思议 相互牵念
一棵棵树 一颗颗草 宣泄思绪
意念晃动 信仰变异
空旷 宁静 天在悲伤地飞
奢望凝固下来——
我无法拒绝尊断送秋
其实 我一直倾慕屈辱
尽管萧瑟和秋亡 固成断鸿之声
我知道 漫天挥舞消杀
精华被迫凝成色彩
秋景孤灿 背影沉溺
而蛰居大地的轻浮与柔弱
极端的深处 故地仍是故地
血缘却被逐渐掏空了——
然而我胸怀纯洁 就连阳光
最初攀越东山时 一些断裂与
传承的火焰 仍忘我痴迷
我的耳朵仍有叮嘱的声音
我在祖先的骨骼里长大
无时不在 专注于心灵之光
穿透凝重的场面
守着庭院的老井 日子
越来越固守清淡 忠于祖训
没有谁去启示并打开
关于粗粝日子的众多想象
黑屋 黑墙 黑世界 无始无终
之后的日子 一直趋于
母亲的深嘱目光
成长没能充实经历之说
门前的老槐树 黑压压涌来时
几声撩人的鸟叫 遥远地飞
如痴如醉渴望世界嘹亮
用传统的方式育人 吸饱
黄土之惑 暗夜吞噬我
聆听 每天的叛逆声刺耳 ——
其实 太过的想象已经明朗
世俗在世俗中 故土和乡村一直
裹在时辰的中间 多年后
这都是我值得念想的事——
多年后 村庄守候着我的乳名
涓流的小河 声音时高时低
老槐树 乡村永恒的念想
许多影子 成堆映入眼帘
幽光由远而来 那么多笑容
像村庄擎起 没落的星宿光焰——
门前的老槐树 村前涓涓的河流
一些咀嚼苦难的嘴 累倒了
还有疲惫的苍老大地
父辈们的犁杖 劈开土地像预言
深思的命运 沧桑流遍乡村
发小们聚到屋檐下 挤出
迷茫的笑容 家燕呢喃
生死别离的表白——
老屋 忆想凌乱地起伏着
离去的是梦 归来的还是梦
心注满 浑浊的背影
——乡村日久天长
孩子们一代一代养大了
乡村 老槐树囤积多年风语
老去的故事厚厚的堆着
我在村口的石头上 久坐不起
——未曾想再次离开
平静
“你离我多远”一个人的世界
心境 灰烬中无法躲闪
偏爱独享悲欢 留恋往返
遭际 似乎被忽略了
被世俗剥蚀 记忆脱落
失落地站在终点 石头嗫嚅着
传承精神 接受预感
没有适合的言语 慰藉
诀别的声音 持续
在黑暗处扩散 太多的生死别离
失与得 已构成人生波澜
汲满光阴 相互表白 甚至瞩目
命运和劫难 已致远而去
——我是寻求栖息的云南月亮
涵蕴 坚实的让自己深邃
我陷入惆怅 只因
窗外的虫类嘶鸣 如此
从自恋中经过
沉静的部分 是没有敌意的
比如 肉体盛开时
采撷花 安静开放并储存起来
人生的光 暮影里“不安地鼓翼”
幽暗深处 血流脉脉地搏动
还在想 就是隐喻和象征
留意着一座山绕着另一座山
一朵云落进寺庙 像祈语
尽管颂经的清净与虔敬
一次次被召唤
时光和流线 缓缓深入潜境
黝黑里 我一直聆听
神话 记忆与回声
沉睡的夜
知道这个夜与我无关
光芒隐在熄灭的背面 沉眠
万物 语凝神滞
操持一天的喧闹 沉睡的夜
安静极了 我思虑一天里
发生的事 异想天开 很难睡去
一直在谬托知己 当一名殁世夜侠
莫过如此 其实许多影像
早已沿着暗夜沉下去了
假面具 还有虚妄的“精英世主”
温故知新 一面面旗幡
受劫 亡灵竟是长安之伤
唯杜甫李白 庙堂不淫
古唐 宫殿坍塌 诗笔犀利
假象 是需要修饰的
赶场的人 面相焉是真相
病态如绝死 无时不在
泛滥人性之恶
——越来越像雅人不齿
沉睡的夜 穷尽是一种光芒
据为己有 这个世界
时光被时光一次次吵醒
不仅仅是为 目睹世间万象
法师与云
崇圣寺方丈崇化法师
坐禅之后 总站在寺中听云
佛塔晓钟 由远而近
被迫停下来 如同
灵魂安详 苦难歇步
净土 内心的沉静是无语的
必定 云散去又聚来
必定 这个世界你此我彼的慰抚着
其实 崇化法师千万次卜卦祈福
尘世的恩德因缘 二界乡愁
我们之外 寺内列烛纸焚
祈祷 直觉无意识打开虚空
尘世里 苦于修行不啻收获感知
仍有声音不经意的回头
善心 善愿 善行
屈于一盏慰心的烛火
崇化法师的祈祷直达天宇
自度 心绪难以焚毁
快速悟承负 自觉又觉人
瞬间
其实 这是一切运动体瞬间发生的质变
我和雷平阳在风情岛相识 成为文友
从一只手到另一只手 距离浓缩了
超越想象 结果就是一场简洁和意外
很显然任何事先设计的不会感到突然
所有突发的都能成为案例
终结 全部过程就在瞬间
一棵树莫名的倒向了平静的生活
泥石流堵塞了宿命的路段 无论
祸从天降或喜来人间 我们总会不安
无非是这样 崩塌时我们顺应死亡的方向
世界引领的远方 人生未卜 道路起伏
所有人 包括我自己都难预料
自然界万物的行为是容易被忽略的
振兴街烤玉米的老倌
在振兴街 没人关注他的存在
只知道一些日子 和他
走过了许多年头 多年来
街天下 他与世无争
一心一意 用眼睛做侦探
攻克城管 最终 找下一避风
避雨处 摆下摊位就足够了
我一直这样断定 若时处南诏国
或大理国 他定会去经营刀剑
卖烤玉米是他的沧桑
可以肯定 他卸下玉米支起
火盆 每天准时坐在那里
街口或老铺面的台阶
他从不抬眼看 从他身边
路过多少行人 总是
沉静的一瓣一瓣剥去玉米的皮
然后把它放进炭火上 再用
炭火熏黑的粗糙的手
不停地翻烤 扇与火 恰如其分
这个过程 只见他
几次从黑乎乎的衬衣兜里
掏出赚来的钱 一遍一遍地数
直到玉米的喷香 食者聚拢
然后蹲下 递他五元钱
交易 即可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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