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的词，生出一双翅膀》

 
1、端午,我生出一双翅膀
 
端午 从楚道上走来
仗剑嘶鸣 衣袂飘飘
站在一个民族血脉的源头
一山一水的情怀
浓烈成杯杯雄黄
煮沸了一条汨罗江
 
端午  是一条最难跨过的江河
河流里仍有一袭白衣 热泪千行
仍有《怀沙》汹涌《九章》浩荡
我总是逆流追寻
浑身长满带血的鳞片
 
端午 有一种声音在唤我
在深不可测的历史深处
让我再一次被楚词绑架
变成《橘颂》和《天问》里
 
2、一个呐喊的词
 
端午 是诗的祭日
是一个国度的隐痛
如果我写诗
我的诗会沦为一块石头
与我的屈子一起投江
纵身一跳 也是一种飞翔
 
3、艾叶，是屈大夫开的药方
 
当五月 在奶奶的发间飘白了记忆
一片艾叶便在历史的结茄处生香
 
小脚 总掂在端午之前
从古街的深处走来踉跄
一步两步 一走便走过千年
走过 路漫漫兮其修远
再远 也难抵达一条江的隐痛
 
用一把散架的骨头
抱紧艾叶上的词根
目光恍惚 有时在古楼边歇一会儿
似乎在等魂兮归来
 
驱蚊的艾草也驱邪恶
在老宅的门两边安放
安放 流浪在古道上的魂
和门神一超扶稳日子的忧伤
 
如今 插艾草的奶奶走了
她的念叨仍挂在门上
端午的百草能治百病
艾叶，是屈大夫开的药方
滔滔汩罗江变雄黄
一杯壮山青  一杯付水长
 
4、采苇叶
 
苇子开始思念屈子
哀伤随叶片绿下去
又随芦花白上来
 
用手抚摸它的肌肤
模到了衣袂飘飘
和另一种生命的温度
 
一片片绿色的翅膀在飞
衔着滴血的楚词洞穿浪尖
带着赴死的悲壮
 
苇茑在历史的深处
又象在投江之处
叫声比哭声更扎心
 
我不忍心
把它们采下来
让母体忍着切肤之痛
让守望一夜白头
 
更不忍心的是
它们与糯米  总在
皮肉相认的那一刻挣裂伤囗
 
5、痛
 
老娘去河边采苇叶
芦苇一身伤痕
没有喊痛
 
一根比楚道还长的线
綑绑了端午
念泪的糯米
却没喊痛
 
一口大铁锅
煮沸了一条汨罗江
蒸熟的粽子
也没喊痛
 
6、仰望一颗星
 
这一次 所有的星光都显得暗淡
这一次 所有的星星都闪着泪光
在稻田 星星写完最后一串数字
便伴随着数字扶摇直上
 
大地上一片稻浪
银河边一片稻浪
两片稻浪不一样的流向
您仍会选择逆流而上
水的深度被中间的一杆炊烟丈量
 
昨夜 落下的月光未干
就被染成一地的金黄
泥泞中 您仍戴着那顶草帽
与杂交水稻相互打量
望着沾满稻花的身影
所有的稻子躬身认您为父
并透过自带光芒的笑
观到了星相
 
14亿国人打了个饱嗝
您呼出的最后一口气仍飘着稻香
每当我们在禾下乘凉时
一颗星在天上便闪着慈祥
像一枚硕大的银币
在收买世界的饥荒
 
7、接您回家   
   
这一天 所有的稻谷都跪着
把一个戴草帽的背影
叩拜成世上最高的海拔
 
这一天最殷实的是米袋
最思念的是“粮”心
最心痛的是稻花
 
这一天一只只空碗
空着时空的空
等着压仓石的落定
去圆满一个天下
 
这一天煮在锅里的米
都不嫌痛
它们相拥而泣
多想唤醒扎进稻浪里的魂
和死死地系在稻穗上的牵挂
 
这一天所有稻子都聚在禾下
以儿子的名义
接您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