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1号码头的弦外之音（组诗）

 
1、元大都遗址公园
 
忽必烈曾在燕京的坐落之地
被历史册封为传奇和传说
今天的北三环附近
已经寸土寸金
堵车
 
方圆五十平方公里的区域
足够辽阔空荡了吧
从芍药居到明光桥
都市一直保留着这样的辽阔空荡
奢侈如斯
 
我们同时花了四月宛如花海的海棠
花了无数具有虬龙枝桠的松树和槐树
花了丁香、迎春、木槿和月季
花了曲折蜿蜒的石头小径
花了遛弯的老人和热恋的情侣
保留这样的辽阔空荡
 
无边嘈杂之中的一渠宁静
北三环附近
已经寸土寸金
一个五十九岁男人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才走到辽阔空荡
他没有等候到恋人

 
2、走过王致和
​
​总有历史，持续生发出一种气味
​浓郁，浪漫，绵长，内敛。尤其青年
​日夜惦念。在最缠绵之处，总有历史
​逃之夭夭或独善其身。这不是我的本意
​在初冬暖阳里路过王致和，靠近这个
​老姓的门扉，窥探了一个石质老人独守的
​院落。总有历史，被塑造的方形码叠着
​加入暗红色酵母菌之后被岁月小心密封
​被热语冷言蒸煮与围攻。总有历史
​成为了真正的历史。总有历史
​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有王者自居的资格
​但是，我不是很明白，国足的那些头颅
​比赛是否很饿，还是……腿部并不饥渴
​
​走过王致和。我从十三街骑美团的专车
​摇晃过来。此刻空气清新秋景未褪
​此刻总有历史，让我牢记粮食、肚腹，和
​被气味浸透至深的哲学
 
注：据百度，“王致和”始创于清康熙八年，
已有300多年历史，中华老字号，
主产品臭豆腐（青方）和腐乳（红方），深受人们佐餐喜爱。
 
 
3、大运河1号码头的弦外之音
 
我站在这里，我必须站在这里
弱弱问一句吴王夫差。你为什么
在此凿渠并起名为邗，在此把一汪流殇
延绵成京杭漕运。你为中华种植了
一条动脉。那天晚上，是否爱恋的月夜
是否畅饮了男人专属的烈酒与幻想
是否看了一本书，有叫做1号码头的扉页
 
之后这里开始书写人与水的故事
木船承载的财富、壮烈、义举、劫掠、情欲
不计其数。隋武帝、郭守敬沿着夫差的脚步
向南方走。带着众多的商人、穷人和船夫
这边，1号码头，为什么祭起庙宇和衙门
为什么以舍利播撒佛光，把粮票附庸谢诗
把河水堆砌成街巷、酒肆、舞台和塔楼
 
站在之后的之后，2022年11月
眼看光阴匆匆向一个新年头流淌
1号码头，似乎还念叨着古语
——邗之长江水，杭之美人丝绸
我此刻想说，需要粮食又不需要粮食了
需要这最大的河水又不需要昨天的脏水了
 
 
4、美好的灵魂匍匐在燕山
 
徜徉白水峡谷，我万千感慨
天地之间的缔造，这一处叫燕山
附庸在专业机构任职时学习的一点浅薄
我描绘一下石头的骨骼与衣衫。不愧是
伫立于巅的石峰林，淡紫色的丹霞面容
坚韧的嶂石岩。天地激荡之后抛洒了塞外之语。
说，要比树木更加摧毁寒风
要比云彩更加铺展花朵，要比一个宋朝
更加承托长城。激荡之后的离别之疼
隐藏在清波和湿地。更加疼痛的相思
深埋于更加深刻的泥土和地质的缝隙
如果不附庸浅薄，我一定要说
一个汉子昼夜匍匐，挡着北方之北的风沙
 
 
5、爨底下村游记
 
这是我在北京门头沟深山里遇到的
关于土地的传奇。故事从三百年之前开始
从韩姓的人们在此隐居开始。我想到
萧何追着韩信。不是韩信留在了这里
就是月亮留在了这里。故事还可以
从凉寒的体质被温暖的哲学开始
蕴含松香的柴火有利于持续的繁衍生息
传说中的长老必然是一个母亲
故事还可以从一个守护宫殿的军营开始
没有俸禄，没有棉袄，没有筵席
只有土地。故事还可以从留有余温的
昨天开始。茂盛的果树和农家庄园
那个葛优演绎的关于手机的电影
炸开了京城的文艺圈。故事还可以
从现在重新开始，却永远不可能结束
 
 
6、南海子
 
读一段沧桑历史，读京南的一泓湿地
曾经的七十二个泉眼，曾经的南囿秋风
滋润众多的庄稼、穷人、飞鸟、宫女和皇帝
但历史没有水分，历史是干旱的高地
曾经的麋鹿和海青东，曾经的作乐之处
为什么麋鹿会断然消失，为什么所有人的脸
会黯然失色。历史在自取其辱的时候
就连泉水都会纷纷逃逸
曾经的慈禧、李莲英和佟麟阁、赵登禹
曾经的奇花异草和带角门的楼阁
历史有时就是一个瞎子，看不清人渣与英雄
看到此处我胸中郁结，我拍案而起
想想繁荣安宁的今天
所幸一些水还健在，比历史更加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