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甲子（组诗）

1、夜海棠
 
北京4月2日22：20，树木摇曳
这涉及到三个人
一个吃力骑美团单车的姑娘
一个被云彩半掩的月亮
一个叼烟卷踯躅的老汉。 姑娘的
 
6方向明显疲惫不堪。她虽然摇曳
但显然自我剥离了这么美好的季节
或者在第一次，初恋以物体的形式
被赋予重量，并被一个价码所收购
最悲惨之处在于这样的收购又被转卖
如此一圈一圈的脚步迟缓为一声叹息
月亮
 
愿意被云彩所修复。此刻圆润乃一个
饱含湿气的幽默。此刻花朵的暗淡
乃真正的颜色。此刻叼烟卷的老汉
我感觉这老汉是我又不是一个完整的
我
我看到一个叫做甲子的刻度乃一个
近乎完美的残缺。看到
隐藏在成都顽强地呼唤蜀地的原野
 

2、大钟寺路边的桃树
 
这些桃树，四月开出的花朵
比别处妖艳许多，粉红许多，绛紫许多
我深知这不是祖宗传下来的植物，它是
转基因的，很难结出果实的植物
这些桃树，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我把它的美分为三盘菜
第一盘，美丽的美，朴实且有中药辟邪的功用
第二盘，美利坚的美，诡异且不诚实
第三盘，哲学意义上的美学之美，美的虚无但让器官想入非非
大钟寺路边，人群多于桃树但少于桃花
女人多于男人，但姑娘们的身影却微乎其微
钟声作为故事走到四月，无论作为祈祷还是作为笑话
反正我没有亲自听过。我也不知钟的含义
是钟大于寺还是寺大于钟，还是那种
蛊惑人心的敲击。我的心还是不能摆脱桃花
无论如何它太美了，美的让我不知所措
 

3、自己的甲子
 
北京夜色朦胧，不是为我而设。
这时我没有想到自己的年龄，以为
还是莽撞和难得清醒。原因不是酒精
是所有的欲望都张着口要吃一碗饭，
结果，有人拔地而起。他认为我在
 
说一句谎言。嘴25岁，脸80岁，
我的意见正好相反，这惹恼了他。
我想说，今天可以映照明天，哪怕是
你的所谓的生日。你的生日在中国为甚？
你让我的疑惑变成了一个与历史无关的
传说。变成了一个穿着外衣的爱情或暗恋。
我说，事到如今，都是假的。但是那个女人，
她确实在一棵榕树下等着我。即使没有了榕树，
你就不能否定一个温柔的影子
在并不存在的阳光里想了她一个让她迟疑的瞬间。
这瞬间对于我足够了。我实际上想说
 
一句废话。人生就是那么一瞬间，
其实就是一句废话。
 
 
4、所有人都会放过一个低头走路的人
 
夜深沉，在北京，俺从来低头走路。
前面，一对情侣欢快聊着，
“你家那边准备好了吗，陕西就是很冷，
比你的额头冷。但，你有个地方热”。
男人无话，如我一般沉默。但他是不想说，
我是无话可说，没有人听我说，
包括路边任何一棵柳树。一个男人接听电话，
说，“你妈的”。不知道骂谁。但在十步之后，
感觉别人在骂他，遥远的人。遥远让我
想到莫名其妙的美丽和眷恋，如同北京的街道
此刻说不上平坦还是坎坷。后面有个人
撞了我一下，一个斜着走路的男子，
好像在哭着，好像在愤怒，好像在
吃饱撑着了。我乃一个低头者，
人家漠然瞧了我一眼，竞自离去，好像
瞧一个静止多年的路边。我此刻
感觉被遗忘，
远远超过了谁说的不想说再见。
 

5、看花
 
白玉兰，绿玉兰，紫玉兰，
三个姐妹。
当美丽成为一种纵深，一幅肌理，
山谷，
我怀疑你正在恶毒地窥探，
她们的深处。
 

6、对哭的研究
 
对于你所读过的书籍
过往的你的和别人的生活
那些关于哭的故事和注释
我无可非议
我想说，有一种哭近似于某种传说
那种近似于冰雪的狂笑
那种重量大过山峦的压抑
还有一种无声无息的比羽毛还要轻蔑
比任何声音还要沉默还还要静谧的
如同一根针
把岁月扎的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