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火葬场（外一首）

秋天的火葬场总令人遐想
夹竹桃低垂着头
乌鸦在上空盘绕
有许多说不清的过往
都顺着那根高烟囱
化为了一缕云烟

这种告别的方式很特别
焚尸炉就是一口上等的棺材
那么多的亲人和朋友
不分时间段，把这里当成了归宿
焰火，永远闪着绿光

村头的张世贵走了
城里的秦俭朴走了
同学李尔烘还活着
（——他和我
经常死皮赖脸）

一场轰轰烈烈的祷告和哀嚎
像秋天突然降落的一场雨
之后，天空初晴
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火葬场在倒叙的时空中
又重新静默下来
仿佛已抵达下一个秋天
在夕阳余晖下迎候我们


尘世的骡

卑微地走在驮煤的族群里
把头低到尘埃
可还是没守住
那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驴和马都赶去河边喝水
它依然站在原地
只因嘶吼了一声
被主人狠狠抽打了一鞭子

背负着一生的屈辱
至死
都不敢与小马驹相认

大山的煤就快搬空了
从日出到日落
它耷拉着脑袋
从未抬过一次头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
听到有人说这话
它这才
轻轻地尥了一下蹶子……

在尘世
只有骡
既尘缘未了
又休得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