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9首）

奇迹

假若形而上的春天未至
谁在月亮的高山上
静待绿色的火焰歌唱或舞蹈
隐秘的词语里，暗渡时间的三枝花蕾
孕育着苍渊上的海啸
那么静的黄昏，一个人，独对乱世
隐入尘烟是容易的
但有千万人吾往矣，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
青春永逝不了疼痛的那颗智齿
野草上的茫茫夜空
有光明与黑暗的刀锋，悬挂在万仞的悬崖绝壁
谁若迎着风暴前行，劈开荆棘者
我要为你祝福
天底下所有善良和勇敢的心
面对这凌迟的光阴
坚如磐石，所有前世与今生的遭遇
都必将迎来救赎的奇迹。


勇敢的心

其实这是一场极端的战争
当你从火焰里握住了冰，或从冰里握住了火焰
疼痛是具体的，正如茫茫的人海
谁又知道谁？
我们只是蓝星上的一个匆匆过客
狂飙为你落下
或是寂静的月光照耀青春与爱情
最终都将隐入尘烟
文字里的海啸与孤鲸
他们也同你我一样
被时间的箭射向黑暗的天空
相逢不如偶遇，有那么多倔强的灵魄
游荡于词语的长河
还有什么不能放下呢
悲悯的众生
都在生活的泥潭打滚
你仍抒写天底下一切美好的事情
够了，在这苍然的盛世
一席暮春的大风
将血色斜阳定格在远山之上
那颗英勇无畏的心。


风的绽放

更多的时候，我们需要缄默
而不是述说
甚至不是歌唱与倾听
一滴春雨，落进花蕊
里面是大海上的鸥声或电闪雷鸣
绿色的焰火，在春天开放
五月的波滔，泛起漫天月色
这静夜你会等待那远方的山岗上的世界
有高山流水，有沧海横流
这人世的寂静
需要有一颗沉着的心
观花观山观雨
让疲惫的人，厌倦的人，忙累的人
重新在天空下找到前行的勇气
就象你和我，素未蒙面
却能在一个词里，相拥而泣
一切都是生死离别的不同命运。


春天辞

桃之夭夭与逃之妖妖其实是同一个句子
你若绽放，一切皆好
那么多人辜负了春风，你没有
如我一样，行走在万丈红尘
被那些感情丰富者，搬字过纸
以为天下太平，岁月如镜
其实，这是末法盛世
比一绽银子说话声音更大的
是两绽银子
大先生也曾观这花蕾
他仍读出：吃人二字
世界哪有你们说的这么美好
搬砖人，送外卖的小哥，失业者，灯下做作业的孩子
不会看到这海花盛开在明天寂静的黎明
每一个孤勇者，必须沉默如冰
把江山如画与过眼烟云
逝去，永远逝去
将时间狂澜中的这一颗泪滴
悬于将坠未坠的天边的那轮
血色落日。


再言草木

草木一秋，人生一世
这无可更改的事实
正若今夜仍有大半个月亮孤悬于青空
那昨日消失的一道呼啸的流星
便是人间灿若花火的证明
你在远方或是南京的中山陵
我在重庆解放碑的罗汉寺
雾锁长江，清晨浓雾中的汽笛
发出声声凛冽的长鸣
这挖沙船要去巫山
船上承载着十亿粒沙子
每颗沙粒里有紫色的闪电和寂静的雷霆
还有行走于世的各自不同命运
正如那日我在贡嘎山一号营地
也曾遥望金色闪耀的峰顶
雪崩与鲸落同时在万丈深渊的峡谷里迎头遭遇
冰火四射的大雪中
我从索道下行
你在对面上山的玻璃后面忽然转头
看见我的眼睛
这一生中最后一次擦肩而过的奇迹
青春无名，各奔东西
永远的，我的爱，逝去。


慢雾中的花朵

花非花，雾非雾
让人想起存在与时间
或者存在与虚无
总有一些词语被锻打成钢
在千百度火焰之下，自有绿色的花朵
被安放在苍渊深处
那是马里亚纳海沟
台风中心安静的面容
面对人世的不公和苟且的生活
有春天的长风吹动天下渺小的事物
然而你必须更加勇敢和沉着
凝视桃花未放或者远方的群山之上
夕阳孤悬于时间的西方灵峰
这一生的平凡就此渡过
无论是内心的狂澜席卷那即将盛开的花海
还是独自翱翔于血色的天空
其实都是多余的论述
小舟之中，清晨寂处
你说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回答

你让我看图说话，或者换一个姿势
写诗，躺在春光里
面露羞色，望着皇帝
桃花含苞欲滴
好一片人生海海的游戏
秋千荡起的风中，是谁的长裙象金子的小溪
流淌着青春的时光
十八岁的太阳，爱极了这多情的花骨朵
你为什么低头无语
斜阳下的温柔少女，拿起逢衣针
破空而刺，这绝杀一击夺命
你可能命犯桃花，此生无路可寻
罢了吧，浪迹天涯的人
你终该栖息在这一片青翠如玉的晚霞里
独对苍山，醉生梦死。


康定

我在跑马山下一条长凳上坐着
刺目的阳光打满这个静静的小镇
不远处，转经轮被几人转着
越转越快，正好有两朵白云
慵懒地打量他们，当然
还有我的一瓶矿泉水
透明的水，在时间中似笑非笑
喝一口，只有半瓶了
有时幻想它变成火苗
点燃一支烟，然后长长的吐出去
这是个奇怪的日子
相约不如偶遇
这里的天气可以一日三变
跟我的工作类似
昨天还壮志凌云
今天已想撒手西去
但两者,或许都需要勇气
我很累，茫然地从一个钟声中穿行
今夜还要去贡噶山下
明天的太阳是否会继续升起
明天的大雪是否会如期而临
但这个下午就一直这样
神秘而静谧
仿佛时间已静止了一个多世纪。


观图

这渺小的事物，绿色的焰火
是哪一届春天的盛放
广阔的风刮过大地的山岗
你行走在空山暮鼓
一人独享孤独
还有什么不能放下呢
那前世的红尘滚滚
纷扬的黄沙
血与火，冰与琴，你和我
在多年之后
或许在某一个午夜的站台，突然相逢
这时间的弓箭射向今生的匆匆
将雷霆隐藏于幽密的肺腑
面若桃花，向人间点头示意
活着是一种态度
当你凝视落日下的花朵
是否听到大海澎湃的浪滔
在这一首诗中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