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有种夏天独有的味道（组诗）

艾草有种夏天独有的味道
 
艾草不是破絮青，纲目属不同
艾草有种夏天独有的味道
走在田间小路上，远远就能闻到
随处都能听到百灵鸟的鸣叫
但只在溪水上发现了它的踪影
春夏交替，无物常存
破絮青开花后，就老了
做不成时令糕点
没有人采食了
不像在岁月深处等你的人
一直都在暮云的背后
立夏过后，收割艾草的人多了起来
喝艾草煎的汤可以祛寒
用艾草泡脚可以除湿
艾青和昌莆一起插在门楣上
驱蚊也辟邪，就当门神
艾草作为驱蚊之物，另有一种方式
夏日的夜晚，人们在空旷的地方
避暑纳凉，边上燃烧艾草
浓烟与艾草那种夏天独有的味道
能将蚊蝇逐出百米之遥
2024年7月15日
 
 
春天过于短暂
 
如何在瞬间让窗前的一棵月桂树长高
用它的浓荫遮挡夏日炙热的阳光
这是个难题
而假以时日，这本是小事一桩
鱼儿以浸泡在水里的方式，躲避高温
一天到晚也不露出水面
当我再次站在阳台上，我的远眺
和街上的洒水车的行为同样无果而终
水果店的门从早上开始就开着
没有顾客光顾，门仍然开着
为给远在南京的女儿回信息
妻子不得不戴上眼镜
她写一句读一句，末了加以确认
在学校的课间操期间
两个孩子在走廊上打架，被人发现
而当他们来到办公室站在老师面前
他们都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在几百里外的某个地方
有人对他们的行为表示无可奈何
几米之外就有高大的白桦树
每一棵白桦树都值得珍惜
黑蚱蝉没有错过之理
 
两条田园犬当众交媾的恶劣影响
从街边许多驻足观望的人身上可以看到
不过，这些都会消弭在时光的深处
蜗牛缓慢地爬上湿润的栅栏
它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
因为在它的眼里只有美味
春天过于短暂，格桑花所以晚开
靠记忆遇见一个人
记忆终有一日为遗忘所取代
终究不是办法
该打开的门就在早上打开　
　　2024年7月12日

 
我不会在春天远行
 
寒山路口的小店只卖副食品
不卖香烟，要买香烟
三十米外的十足便利店就有
我通常在买了菜之后
再买油盐酱醋小苏打
二只手都拎满
雪落过一段时间
天气仍不见转热
去三茅溪边听溪水淙淙太费事了
夜深人静，我会等它破空传来
墙根下的玉兰花再次晚开
和上次一样，是紫色的
淡淡的花香随风传来
已经一周
 
我只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时候
才会梦见春天
梦见你把玉兰花放在鼻子下面嗅
来一口深呼吸
街巷阡陌小径不分场合交织在一起
迷路最正常不过
冒雨赶路也不稀罕
我在春天远行想法是不切实际的
你满怀期待的时候
看不出我因此饱受折磨
2024年6月3日
 
 
鸽子
 
鸽子对地上爬行的蚂蚁无感，并不代表
它对房子的纵横走向没有感觉
相反，它对地表相对静止的事物非常敏感
在雨天，黑压压的屋檐都是低矮的
这使得屋檐下的街道宽敞了不少
但是鸽子不会从街道上飞过
悠闲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而暴风雨早已在楼群上空生成
等待着旷野与树林匍匐在它的身下
河水因为枫杨林的迷茫
而一眼望不到头
距离本来可以叠加的，就像年龄
可以沿着生命的轨迹一直延伸至死亡
鸽子非要通过几次途中小憩
把它分成毫不相干的几段来完成
它不带行李，不管旅程有多漫长
沿途的山水能提供食宿
来自内心的孤独
让它不再惧怕天空的浩瀚
2024年7月13日
 
 
风未起时
 
窗外没有车经过，也没有风
沿着花坛外小路走的那个人
径自走进了路口的咖啡馆
鸢尾花瓣耀眼的时候是紫色的
其它的时候都不是
窗户推不开是长久没推
榆树枝没有伸进窗内
是因为窗户离榆树还有一段距离
短时间内无法逾越
玻璃和天空一样，都是是茶色的
坐在玻璃后面，他有几匹野马
不去山顶上吃草
却在天边跑过来跑过去
树桩在打造成家俱之前
作为木材本来是没有缺点的
两棵樟树之间的距离
不是十米，就是十五米
或许更长
如果有风，我就能观测得准确些
拴在窗下的狗一直没发出声音
或许已经跑远
窗内窗外都没有风
天气异常闷热
我们习惯把树叶的摩挲声
当成风声，意外在耳畔复活
　　2024年6月7日

 
一天之始
 
当高铁从两个低矮的山丘之间驶过
趁太阳升得不高
我应该有许多事情可以干
穿白色Ｔ恤的老头习惯站在桥上
看桥墩下有人因为鱼不咬钓而犯愁
上世纪九十年代
对于山谷里的风暴
书中已有精准的文学描述
在小城中也有不同层面的传播
令人意外的是，这也是小城地灵人杰
物华天宝的原因所在
倒在地上的垃圾桶
与一条街的时尚格格不入
又被匆匆而过的脚步丢弃在路边
 
太阳升得多高
不是我上不上班的理由
路过我身旁的人不会听我解释
这很容易当成我的私事
听起来未免有些唐突
关心房价不断上涨的人总是
能从湖面上吹来的东南风找到理由
即便偶尔身体不适
我仍可以坚持晨炼
迈出多少步都不成问题
没有谁会对记忆抱有多大希望
可是我不得不依赖它看见你
不得不承认，这又是我的一天
2024年7月11日

 
老城关中心菜场叙事
 
太平洋购物中心往西是御清斋
主营素食，几代经营者都草草关门
不是素斋难吃
而是刚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过来的人
对肉食仍抱有难以割舍的热情
赫溪源自华顶山麓，虽然流程不长
所幸它总是在楼群间穿梭
才不至于被人早早忘记在蒹葭丛中　
老报社的门朝向赤城路
门前一棵高大的月桂树
恰好将玻璃门遮个严实
常有陌生人在树下问路
之后便会报以一笑
看门的大爷用鼻子看报
一个版面够看一上午
报亭的阿姨除卖过期的刊物之外
也卖香烟饮料
坐在石阶上吃西瓜的人
习惯谈论神州火箭何时上天
光天化日之下
他大声调侃路过的扫地大妈
今天戴上文胸比昨天不戴好看
 
居住在菜场楼上的人
早上最需要睡眠的时候
三轮摩托的马达
却突突突将它带入鼎沸的喧闹中
在它的身后是一地的烂菜叶
在阳光没那么强烈之前
樟树一天的睡眠可以从头开始
一切开始都在预期中结束
　　2024年7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