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桂斋.悟道散文诗选

《因为你》
 
因为你，我成了一位相术师，算尽了生命的山山水水
让你避开了阴森的峡谷，为你搭建了九十九道天梯。
引领你
走出了羌塘的蛮荒之地
 
因为你，我成了一位花艺师。
在你的视线里了布满了南方的海棠花和木芙蓉，地中海的薰衣草和风信子
 
我屏蔽了一切烟火，走进了你的画里。跋山涉水，踏过那座小桥和放着古筝的亭台，为了搭救你碎在溪水里的影子
 
为什么土地一直粉饰着岁月，青了又红，红了又黄。为什么我总是裸视着过去，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因为你，我成了一尊木制的偶像，灵魂却寄生在朝觐者的心里
 
《啊，爱人》
 
啊，我的爱人
世界是否还有其他人，是否还有白昼和黑夜。
是否还有打磨生活的蚁族和等待抛光的生活
 
前进是唯一的。所有的事物都在退让，如车旁删除的过往
 
现在是唯一的。所有的事物都是背景，都是我目光不曾停留的风
 
啊，我的爱人。我们现在在哪里？在时间的末尾还是生命的开端，梦里还是人间
 
眼中的事物是唯一的。上游的
都是我看到你时的闪电
 
啊，我的爱人，历史已经冷却。未来是否加热
现在是不是
正在火焰上烤炙的快乐
 
《石人山上的杜鹃》
 
燃吧，尽情地燃吧。这火势，怎能搭救，如何扑灭。
不能挽救的就放任吧，不能阻止的就成全吧
 
把石头烧裂，烧碎，烧成粉末，烧成液体。流成血液，流成红色的河，流成传说
 
然后，点燃峡谷，点燃海岸。
点燃灰色的秋天。点燃留在茅棚脊背上的蓝雪
 
我拾阶而上，在火的隧道里穿梭，耀眼而不炙热，似除夕满城的焰火。
拾阶而上，走进山的血脉，额骨。走进他火红的思想和思想里正在筹备的瑶池盛宴
 
我解除了声色的甲胄，止戈散马。开始，
裸行于新的伊甸
 
《错位》
 
这是谁的眼睛，长在了我的身上。我看到的彩虹在你的天空还是我的天空
 
这是谁的世界，横在了我的面前。我看到的是一面镜子还是心的幻影
 
所有的未来都将步入童话，所有的现实都会回归照片。
我是画外的一根树枝，左脚已经伸进了画面
 
没有风，那是摇曳的心。没有雨，那是春秋凝练的露滴。没有雪，那是造物前的静止和寂寞
 
天空没有参与我的思想，参与我血色的日子。我却参与了天空的晨暮，参与了你的救赎
 
我看到，所有的灵魂都是天空的一个窗口，没有高下，没有尊卑。每一个灵魂，都在吮吸自己的阳光，吐露自己的花蕊
 
《烤红薯，一把乡愁》
 
生硬的红薯，从炉火里出来就软了。
带着乡愁，带着贫瘠的香甜，带着火的颜色
 
吸引着火辣辣的眼睛
 
剥开皱巴巴的皮，露出山，露出故乡的秋天，露出母亲的炊烟
 
在城市，我经常能嗅出故乡的味道。一缕从钧瓷开片的缝隙里飘出来的风，
一句黄昏里熟透的吆喝
一把从运河里拧出来的咸涩
 
《父亲的腿》
 
有烟炕里逃出来的烟叶的脉络。
土地的黄，隆起的筋。那是汗的流域，那是血的祭祀
 
那是长征的——迂回反复的线路图，那是沙漠的雨季。带着北方的秋天和挣扎的沼泽。踏歌长行
 
走遍故乡的肌肤，走过阡陌，走过普罗旺斯或乌托邦，走过石人山的首页
 
不再对春天过敏。不再对爱免疫。不再痉挛
 
是擎起还是坠落，是涅槃还是沉没。没有选择
 
这次，他又开始远行了。从耳膜出发往外走，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再没有回到
瞳孔的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