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浴海：飞行的高度（组诗）

《飞行的高度》
 
一碗牛肉面在小桌板上不再丈量
胃口的大小
一双筷子的高度在云层之外
一根细丝面条在九云霄上
起飞的高度，就在一碗牛肉面
 
天猫里中国时装火曝纽约
我的牛仔裤路过芳华
飞机的高度就是诗人的硬度
通过小窗囗我看见不胜寒的高处
 
扫过二维诗界，在手机里找到飞行的诗句
云层，雾气，阳光，黑夜
除了星光，还有
一杯咖啡，两杯可口可乐
有时杯子在滑行，有时
诗仙的梦就在附近
 
机翼上挂上4G空间，电视上
明朝的太监正在设计阴谋
武林里的忠诚暗藏在酒肆
朵朵白云把酒旗捧起
一杯酒的度数就是飞机的高度
 
从呼和浩特到海口，飞机在
中国版图上盘旋
从三亚到福州诗人在东南沿海浪漫
天涯若比邻，冷雨浇海鲜
从长乐机场的服务员手里接过的牛肉面
周游。从山东烟台返回呼和浩特
只剩下半碗咸汤
 
从椰林枫叶的南中国回到天寒地冻的内蒙古雪原
飞机上，一饮而尽的咸
就是诗人飞行的高度


《在人间》
 
从广寒宫下来，要经过很厚的云层和千百次风雨
一落地就踩到了厚土
洞悬山坳，幽室荡气
有一个回家的人在水沟里站住
问问这些人的来历
 
有水做汤，有米煮饭
芸芸众生中有没有想起我的人
众生在一碗米里生根
喂饱人间万众
困倦的人不知水软石硬
只要有人间之味，就会有
芸芸众生的信号
 
我喝一碗汤就来到人间
住在小酒馆里
有三坊七巷更有五井八里
魚虾腥味，南瓜野莱真香
飞禽走猪，老铺旧厨
买一个东坡肘子
玩一回宫巷泥人
回家吧，草原才有我的家

 
《看不到它很久就会失去什么》
 
在一个虚无飘渺的地方
看见了这枚太阳
地面温度零下六度
飘落的云朵里有海的味
地上积雪散乱
 
飞机翅膀上有反射
我从小窗口上看着久违的太阳
冷雨在南山，云雾锁大川
 
从蓬莱到远方
只要放鹤飞翔就会收到理想
放鹤的人，不在福州在云端
我却没见到
谁去了海尽头天涯边

 
《隐秘处有神奇》
 
进入一个隐秘的通道，按压在电键上
开启的门是不可见的
巨大的树冠下
有未知，不可知
谁是解读者
 
铁树如佛，生命也如佛
那么佛有没有生命
庙宇天庭，神与佛共处
那么大山之中，妖和仙
也能共处？
佛在哪？树也不知
树只能知道
千年铁树开花时
佛的心情很好
那个山上的僧人也有豪车
他下山时，也吃素斋吗
树下的长者看我天真
就说，不管他吃什么
当佛也是一份工作
 
烧香敬佛的人走了，只留下守门的人
诗人有点迟钝，迈出庙门
才看到山下那么多柴门


《为我画像》
 
王府井往北，地安门往东
多伦县往南，勃海湾往西
2017年3月，洲野兄家
油画家，为我画像
 
天微凉，一个女记者俘获我
马尾巴露在外，但没露马脚
凭什么画我，一点点的我
就进了圈套
拉开帘布，阳光照得我脖子发痒
洲兄对着我，抓耳挠腮
 
白毛风，沙尘暴，旱情
都上了我脸
一股羊膻味，呛得多闻流泪
云南小妹，眨眼看我
象狼，象草原，象芨芨墩子
还是一堆牛粪
洲兄不笑，严肃地画我
 
坐立不安，在北京
二月兰正开，微寒
我出汗，没有摄像头
背景都是成品油画
我，是诗人，不好画
不敢露，马脚
 
 
《让精神也流浪一回》
 
半天时间，从天边走到天涯
身上的寒气还未温热
雪花便激起了浪花
一块石上，我站成一匹回头的鹿
 
把精神整理为鱼，下一回苦海
让无边的空幻猛吹
有什么念想粘在礁上，让岁月
冲刷千年
 
返程临近，一块石头沉入
涛中
寄存在海角，灵魂
立在屿上
海吹过，我的头发散乱
此刻无风
海上好朦胧

 
《心仪上的小巧和理性的粉黛》
 
心仪上的小巧和理性的粉黛
粗犷一下子就柔软
雪泥，这个风骨里的软腻
便进入语意
 
那种柔弱的风格和语音上的鸟
好不让人爱惜
想一想，李清照的悽憷和林黛玉的弱体
就头一回淹没在戴望舒的«雨巷»里
 
心思很湿，笔意很潮
足音里的露和雾
都浓缩在长绿的深颜中
马蹄声就不那么脆
汉子的喉始终沙哑，如一个有病的小猫咪
 
窄窄的巷里如何让骑马的人
踏过
檐下不低头的人，何必在巷中
楼厦不过是长腿的鹤
一抖翅便带出了
和风细雨
 
阳光很暧昧 ，诗中的汗咸味很淡
石阶上的苔就是我御寒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