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深秋

1、
深秋，离初冬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蚂蚁在，蜗牛在
命硬的黄色儿的婆婆丁花还在
尽管阳光锋利的刀口已经在深秋里卷刃
尽管觊觎好久的西北风，已经爬上窑洞
尽管锡林郭勒的大草原上，马蹄声远去
深秋， 一把无齿锯、一把老掉牙的斧子
已经用一棵老槐树、老榆树做成的棺材
为曾经去过朝鲜打美国鬼子的老兵送行
 
2、
深秋，离初冬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放羊娃在，打工仔在
命硬的磨盘边一头老驴还在
尽管谷子里掺和了好多挑不出来的稗子
尽管涝套子雨把那些不肯低下头来的葵花摁在水里
尽管科尔沁沙地的片石和沙柳依然瑟瑟发抖
深秋，那一把套马杆、那一把马头琴
已经把阿爸和额吉装进了琴桶里
只要酥油灯高过头顶，阿爸的草原就辽阔起来
 
3、
深秋，离初冬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冲胡勒在，敕勒川在、阿拉善在
命硬的多伦、太仆寺旗、宝力高苏木还在
尽管我们吃过太多太咸的炒米、太多太淡的手把肉
尽管我们喝过太多的马奶酒和奶茶
尽管我们跪过一万年的长生天
深秋，那一行行雁队、那一队队驼铃
只要秋风一起，还是“嘎啊嘎啊”叮叮咚咚地归来
 
4、
深秋，离初冬一步之遥
在我的身后，在额吉的身后
在奶奶的坟头，深秋啊
那是谁的一把灰色的芦苇花
（2018年10月8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