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土

 
1、一碗土
 
一碗土的样
从完达山里来
没有刘海儿
就像一个垄上行的
男人和女人
亲热之后，血与汗
光天化日之下
 
没有碱性
纯纯的黑土
有你想不到的钙质
富硒成分，三千里江山的时候
就有人提过，似乎是（绝对是）
抗联赵尚志、杨靖宇之前
 
一粒麦子在土里长出来
爷爷和父亲的形象命薄了一点
也不过如此。只是
丰年好大雪学富五车
奶奶和娘的乳房依旧干憋着
吮一口、吐一口
咽不下这个时代的假面具
 
供上这一碗土
我就知道了南横林子、桦树排
供上了这一碗土
我就知道了黑土地、黄棉袄
供上了这一碗土
我就知道了一元钱
那一个开“热特”姓梁的女人
（注：热特，捷克斯洛伐克语，轮式拖拉机）

 
2、草尖之上
 
谈草尖之上的诗
露水、蜻蜓并不远
一条河的宽度委婉着
太仆寺、多伦和白旗比肩
 
我曾经是桑根达莱的一株沙棘
十四万万的黑马蹄从套马杆里奔放
一夜溃坝、一夜封城、一夜闭上眼睛
太阳升起来，心底的哀乐从未停止
 
打开草尖的一扇角门
阳奉阴违像一件散落的算盘珠
比如李医生执照、方舱里的女诗人
比如金银潭里的故事、训诫书的背后
比如阳台上跳下来的人、还有我老婆呢 
 
雪，终于化去
突然暴露出来的
眼睛突兀、烫手的山芋
命硬命软的民营医院
幼儿园私立
 
纠结的是前途
围绕着一株蒿草
惊蛰之后，红蚂蚁、黑蚂蚁峰会
拒绝转基因，只有蜗牛、草民
在大市场上转来转去
无人搭理
 
 
3、田头的房子
 
房子是一棵桦树的梦
梦是一座房子的小棉袄
我是房子胸前挂着钥匙的人
房子里的火炕上，一盆面
一个搂着光腚娃娃的女人
 
不远处，流水
像一根针穿过小桥
滴滴答答的脚步
留下了蝴蝶和蜻蜓
指尖的后面，有我的积蓄
汗水换来的玛瑙石
血粼粼的红
 
房子的右侧
小羊羔、小鸡崽儿
东大西小。长高的柳条通
有一些我喜欢的野草
 
苞米逊色于麦子
麦子好于葵花
茄花紫色儿的土豆
拳头大了，比一比
和我女人手中的馒头
差不多
（2020年3月5日星期四 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