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倒下  明晨不浴雨露

那个尝百草的人是谁？
神农氏是光背或是赤足。
火种烧疼过黄土焦黑了绿树野草，
那逃不了的野兔，一定
还有野猪等等，那是生命。
生命替代生命如朝代替代朝代，
人替代了人一茬一茬，
死时是否唤过一声娘亲我真的不知。

今夜机声隆隆月高风急，
麦子成片倒下明晨不浴露珠。
老奶奶裸露着长舌笑了又哭了，
一边收下卖你的钱，一边
又递上了他人的种子费水费农药费。
当递给收割手最后的几张纸币时，
颤抖的不能自己。

把最后一颗粮食拖到院落，
叔叔婶婶抚摸如抚摸己逝的岁月。
院外的雨滴滴答答，
婶婶说，儿子媳妇麦收了也不回来，
四叔说，别碎嘴了，
在外比种田收入多。
孙子该上高中了，
城里户口咱没有，
还得回家上学，
咱的孙辈，
就是远走还得归来的骆驼，
农人的身子里有水有食这就够啦！

我赞美过农人的收成，
现在我是该歌唱亦或痛惜这亘古的生命。
是谁在想找一块不长庄稼，
也不长野草的道场归宿灵魂。
夏日的雨哗哗而落，
砸得人生疼。
生而后死不浴尘露是我或是它，
娘亲呀娘亲，
娘亲。

老徐评诗
　　《麦子倒下  明晨不浴雨露》是诗人郭栋超的一首力作。诗人开篇追溯历史，以农耕时代为背景，道出了生命的繁衍替代和历史的更迭变换，接着把“麦子”当成了历史的见证人——时代已由刀耕火种发展到“机声隆隆”，但表面的现代文明却掩盖不住“滴滴答答”的声声叹息：本是开心的日子，“老奶奶裸露着长舌笑了又哭了”；本是收获的时刻，“当递给收割手最后的几张纸币时，颤抖的不能自己。”；本应子孙绕膝，但儿子媳妇在外打工，为接受良好教育的孙子也在城中就读高中……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教育的发展不均衡，农村已经出现“空心化”，农村的衰落让诗人心如刀绞，泪如雨下。诗人在赞美辛勤的劳动者的同时，痛惜不能为“这亘古的生命”找到可以“归宿灵魂”的安眠之所，结尾处三声滴血的呼唤，更是凸显了诗人在现实困境中的无所适从。“生而后死不浴尘露是我或是它，娘亲呀娘亲，娘亲。”，诗人以人之子、地之子、国之子的三重身份发出了叩问——生命的意义，现代化进程中农民的处境，中国社会面临的现实挑战，发人深省，引人深思。

　　（徐殿彬，《青年文学家》理事会理事、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晋中市作家协会理事、榆次区诗歌协会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