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辞（组诗）

01

我生在北方之北，虎啸之林
云水之上，我缜密的内心
种着各种植物
在空旷，茂密，湿漉漉的风里疯长
有时嫩黄，有时被风吹起
我的祖先就居住在我的边境线上，那里
弥漫大豆高粱的香火
我那没有见过面的祖先，不是风，也不是水
他们却是我的风水，我一生都越不出的国境线
今年的春天有点冷
可我还是在风水传递的眼神里感觉到了暖
 
02

祖先的河流，穿过我的指间
用慈祥滋润我的童年和老年
水月之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进我的身体
变成我生命的一部分
一段完美的距离，守着奢华的落日
守着我不尽的忧虑
还有更多的植物长在完达山脉
炊烟喂养鸟鸣，先祖留下的河水
流出响亮的日子
风水比庄稼茂盛，也高过村庄
它有柔软的心肠，也掩藏一些人的身影
我将剩余的光亮拥入怀中
试图复苏一条冻僵的河流
也许我只能将先祖的一份家业
如秧苗一样的交出

03

一朵云，在夜色里辗转反侧
梦浅得像一粒盐从枕边析出
北方的春天饱含了一块冰的寒凉
炊烟多像是门前的溪水
穿过我的身体
洗去内心的阴暗，洗去冬天的冷和痛
寒冬凝固了一些人的呐喊
我眼里，容得下千军万马，万水千山
如今却容不下两行老泪
心中的寒凉被阳光治愈，我便开始
在北方的田地上生根发芽
 
 
04

没有桨声，也没有渔火
风，无所顾忌
水在春天的冰层里展开翅膀
我害怕一滴泪
借助雪花的温度
冷落荒凉中走来的祖先
春天的恩典
把一份希望捎进我的梦里
一壶水，在火炉上叫着
而整个北方的汽笛被冻结在钟声里
仿佛所有的怀念都到了终点
那些高过头顶的玉米，流水
突然在田野喧哗，庄稼从思想里长出
在河边看人间的倒影，看灿烂无比的夕阳
用一种声音，拔节
用一种力量扛住黑夜
北方从春天的潮涌看到了希望 
 
05

北方的春天
藏在鸟鸣里，藏在我的田地里
家乡的河水，抱住岸上的脚印
等待一场雨，冲刷先人深深浅浅的脚步
被高举的布谷声更像一群人的虔诚
冰层下的那些声音更接近人间的风水
努力站成笔直的一棵树
让春风绵延成一张辽阔的中国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