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
若要在兽中论最长寿,那自然就非乌龟莫属了,要是论最奸诈,那就非狐狸莫属。
关于关外想法如何,这片群山里的动物都认为如此。在山北,居住着一只狐狸,而在山的南方,居住着一只乌龟。据说,这只乌龟已经活了上千年,因为被困在一处世外桃源,就有了这么长久的岁月。山南半边的动物都见过那只乌龟,因钦佩那只乌龟的智慧。就加入了那只乌龟的阵营。而在山的北半边,那只狐狸自然就是统领一方的王者,狐子狐孙已经遍布满山。
在山北,狐狸的威名已经遍布满山,那只狐狸还正值壮年,奸诈无比。而能让一只狐狸统领半边山头的依据,就是它曾将一群经验老练的猎人耍得团团转,最后使那些猎人再也没有上过山。而在山南,并不算是乌龟直接领导,领导的是一头老虎,但因那头老虎十分敬重乌龟,若是有什么大事要决定都要问问那只老乌龟。而那只老乌龟所作出的决定往往都能让老虎迎来好的结果,也就让那只老虎很顺利地笼络部下,发展了势力。
清晨的雾霭迷迷蒙蒙,晨光一点点从白云中绽放出来。森林仍显得有些灰暗,而在一座低矮的山头上,一头老虎卧躺在树旁,在树旁边懒散地看向了前方的高山。这座小山被称为虎卧山,不是因为这座山的走势像老虎,而是因为这座山被那只老龟称为能够蓄势的山。它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寒芒,这座山,一直都是争斗不休的地方。两边的资源虽然充足,但这里的动物数量也在不断增多,必须要有更多的领地才能够有空间足够的栖身之所。
在高山的一条小路上,一个低矮,圆形的物体正在缓缓向上爬行。这个物体不过两个巴掌大,移动的速度也十分缓慢,散发着一股疲惫的气息,但脚步移动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免。这是一只乌龟,一只十分疲惫,却又坚定不移的乌龟,但凡是明眼之人,都应能看出它的目的,便是要一路爬上山顶。
在高山另外一边,也就是山北的中心,有一个地处高处的洞穴,洞穴中有一只狐狸趴在洞穴的最深处,懒散地梳理着毛发。清晨的阳光还是有些暗淡,但若是有人在此,便能够借助微弱的光线看到,这只狐狸的毛发光鲜亮丽,仔细看去,便能够惊讶地发现,这只狐狸红色的毛发尖上都有着鲜艳的紫红色,足以看出它的不凡。
此时此刻,一虎一狐,都看着那座高山,高山上的乌龟,仍在一心向上,但又似乎没有移动多远。洞穴中,狐狸站了起来,走到洞口,在洞口看着那座山,它自然知道那只乌龟此时就正在山上,它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股遗憾:“可惜了,这乌龟也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要是能听命于我就好了。”
在卧虎山上,老虎的目光越过高山,看了看逐渐升起的太阳,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下方传来的窸窣的声音让它低头向下看去,下方跑来了一只毛发油亮的灰狼,跑到老虎前方的时候停下,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你去了。”老虎微微颔首,忽地一下子跳起,只是一闪就落在了下方远处的一片平整的草地上,不等灰狼追上去,老虎又是接连几个飞跃,身影便完全隐入了树林里,黑狼能感受到的也只是老虎一次次落地又跳起的声音。
它一路跑到山上,路上每隔一小段距离都能看到一只动物,大多都是肉食动物。这些动物都趴在隐蔽处,用草木遮挡住自己的身形,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跟我走。”老虎低语一声,身边的几个成员迅速站起,轻轻地前行,而其他的成员见状也纷纷站起,都舒展着略微僵硬的身体,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迅速地向前。
它们一路前进,翻过了山,又一路向下,但路上居然连一只兽影都没有看到,森林中更是静的可怕。这边的森林略显朦胧,一层薄雾凝聚其中,树叶上不时地滴落凝聚了一夜的露水,只听得见呼吸声和心跳声,脚步声悄然无踪。“老大,你说那狐狸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难不成都逃了?”灰狼凑到老虎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道。老虎似乎是笑了一下,脸上的神态却没有变化,依旧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它摇了摇头,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前方吼出一声虎啸。这一吼,让树木上的鸟类纷纷飞起,而前方也出现了异响,一道灰白的身影步伐凌乱地闪过,隐入雾气之中。而一道身影忽然从树上落下,只听一声短促的叫声,赫然是一只豹猫叼着一只兔子回来了。
豹猫把兔子往前一甩,丢在老虎的身前,兔子依然还活着,豹猫的尖牙避开了致命的咽喉。老虎看了一眼这只兔子,便直接移开了视线:“这一次,这些小家伙都不是我们的目标,不必理会。”说着,老虎便直接走了过去,而兔子的身影也隐入了兽群中,在兽群里消失不见。一直来到山北的腹地,老虎看了看这条横亘眼前的湍急河流,又朝着河流两头望去,最后看了看前方的山。山上尽是凹凸不平的坑,在草地上,土地一块一块地裸露出来,泥土依然湿润,许多野草依然凌乱,很显然,这里动过大工程。
“老大,怎么办,这好像有陷阱。”“废话,等着,等人。”“等谁?”“军师。”老虎在河旁卧下,目光一直看向山上。灰狼会意,便站定原地,看向河流的一旁。但是,一直到太阳升高到前方的山峰顶上时,一直都没有出现乌龟的身影。“老大,雾都快散了,那王……军师怎么还没来?”灰狼话说到一半,连忙改口。老虎瞥了它一眼,目光依然看着上方:“让豹子先去探路。”灰狼连忙去后方部署,很快,四头豹子就一跃而起,落入水中,游到了河对岸。老虎的眼睛眯起,后方的兽群也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都做好了准备跳起的姿势。
几只豹子缓缓向前,压低身子向上爬着,准备着躲闪敌人的进攻。这时,雾里出现了几个黑影,飞速迫近那几只豹子,后方的兽群都高高地昂起了头,要看看那黑影究竟是何物。那几只豹子自然比后方的兽群先注意到,但看着那几道黑影前进的方向,都没有动作,看着那黑影一下子从身旁划过,在地上砸起泥土,发出一声声闷响。众兽抬眼看去,赫然发现,那是几块顶端尖锐的石头,其中两块甚至深深地插进了土里。
“不用管,注意躲避,继续前进。”老虎发出命令,丝毫不压低声音,又朝着后方看去,看向了一群大大小小的猫类,示意它们上去。“你们去探路,注意躲避。”那一群猫也没有多余动作,直直地就朝着前方跑去,没有隐藏。体型大的猫帮着体型小的猫,也都过了河,甩甩身上的水,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去。
这时候,石头就像雨点一样纷纷落下。这一次,不仅仅是落到松软的地面上,许多石头都落到了它们的身上,要么是划出一道红色的线条,要么是在那些猫类身上绽放出鲜艳的红花。但好在这支队伍都比较敏捷,没有受伤的成员把受伤的成员带回岸边,接着继续冲锋。“挖土,填河。”老虎看了看身后的大部队,并不是所有成员都是具备过河的能力的,便命令道。身后的队伍里有强壮身躯的成员纷纷站出,在河岸边把大块大块的土推下去。最前边的土块很快就被水流冲走,但好在集体聚集向一处,经过后方大队伍的搬运,倒是堆出了一个能够落脚的台子。一只只动物落入水中,接着前往河对岸,而山上依然还有一点淡淡的薄雾笼罩,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如何。
当夜晚降临时,一只遍体鳞伤的老虎带着一群残兵败将逃回了山林中,大队伍里赫然少了许多的成员,而此时组成大队伍的每一位成员的身上都有伤口。这本是它们计划之中的事情,但是它们却没有想到,狐狸的反应居然如此之迅速,居然早早猜到了它们的计划,早就有所准备,有所防范,老虎的后腿上甚至多出了一个血窟窿。
“大家自己休整吧,最近这一段时间,一切都按照原样进行。”老虎从嘴里吐出来了一句无力的话语,接着就又朝着那高山折返回去。兽群很快解散,浑身的疲惫让它们只想睡上昏天暗地的一觉。
黑夜里一片漆黑,但这对于一头老虎来说并无影响。舌头刷过伤口,疼痛难忍,但它现在只想去和自己的那位老朋友好好聊一聊。顺着从山顶上一路下流的河水向上,很快便在山腰下看到了一个圆圆的物体。“我就猜到你会来。”那只乌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用前肢把身体扭向后方,看着老虎,和它满身的伤口。
2020.1.21海南创意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