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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态地学诗歌谈自然生态诗歌的在场写作

2023-07-18 作者:胡红拴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胡红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副主席、诗歌委主任,《新华文学》主编,《中国诗界》副主编。
  随着国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新审视和文化自信的逐步恢复,中国的生态诗歌出现了空前繁荣的局面。作为国家主管“山水林田湖草沙”的自然资源部所属的群团组织——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自然要将研究与创作的重点,放在自然资源与自然生态上来。多年来,中国自然资源作协诗歌委,团结广大诗人,联合一大批有志于生态地学和自然生态诗歌研究与写作的诗坛名家大家,广泛开展生态地学诗歌和自然生态诗歌的研究、创作与探索,现就“自然生态诗歌的在场写作”谈一点体会。
 
一、从区域地理文脉看自然生态诗歌现象 

  谈自然生态诗歌,必然绕不开"自然写作"。"自然写作"这一来自西方命名的文学写作方式,以哲学思辨的形式,突破了传统文学以人为中心的樊篱,提出了工业文明背景下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生态保护、土地伦理等命题,作者们用心灵感悟荒野,感受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与交融,体察体验大自然的宁静、雄浑、质朴、和谐、旷远之野性之美,同时,也将自己融入其中,从大自然的狂野、宁静和天籁里,寻求精神的慰藉和安宁。
  事实上,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早有"自然写作"的元素,从《诗经》到《庄子》,从理学宗师到历代的文坛名家大家,有着五千年文明历史的中国,在"自然写作"上不仅仅只是输出了“天人合一”和“清静无为”,不仅仅是有"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的文化与诗学理念,更有深深的"自然写作"实践。
      就拿今天我们站立的这片土地来说,清远的地理文脉就很神奇。清远以南岭为屏,北江横跨南北,古称湟水的连江东西跨越,墨写着清远古今的诗境。就在那个韩愈曾任县令的阳山县、就在那个米芾任县尉的英德(北宋时英德县域由浈阳、浛洸两县分属,米芾曾任浛洸县尉),喀斯特地貌造就的千姿百态的奇山怪石,成就了水口连江画廊,成就了英西峰林的秀美景色。海拔1902米,堪称为广东的"喜马拉雅"的广东省最高峰石坑崆,就位于清远市阳山县秤架瑶族乡境内(是粤湘的分界山)。崔嵬雄浑、峻峭秀丽,群峰高耸,错落有致,天然巧成的石坑崆,朝暮之间,会让人倍感季节变化之奇妙。极顶登跃,日出云海,瞬息万变,多姿壮丽,更有云海蜃楼,隐现于彩虹之中,种种遐想,奇妙巧夺天工。
       有如此自然之境,韩愈在此,不可能没有诗兴,于是,他留下诗文约30篇(首),如他于贞元二十一年(805年)创作的五言律诗《宿龙宫滩》:“浩浩复汤汤,滩声抑更扬。奔流疑激电,惊浪似浮霜。梦觉灯生晕,宵残雨送凉。如何连晓语,一半是思乡。”
       又如米芾的《尧山》一诗:“信矣此山高,穹窿远朝市。暑木结苍荫,飞泉落青翠。”20字将英德浛洸西北40多公里的尧山和天门沟的秀美景色“一网打尽”,以自然之笔,抒发了他对大自然的无限向往之情。
  米芾也曾踏足浈阳,他写的《烟雨楼》,所写对象就是古浈阳县城之东的烟雨楼,地域、市井、笙歌、夜市生活,一幅妥妥的在场写作。诗曰:“歧路分韶广,城楼压郡东。伎歌星汉上,客醉水云中。”更如他的《望夫冈》,既有古意的自然生态意趣,又有诗学的意境深长和时空画面的凄美情调:“望夫冈上望,浅滩石粼粼。相思不相见,空作望中人。”
  并称南宋“中兴四大诗人”的杨万里,曾任提举广南东路常平茶盐、广南东路提点刑狱等职务。他足迹广布苏、浙、皖、湘、赣、粤等地。在广东的足迹所到之处,当然会有诗歌唱咏,他的《南海集》就是例证。
  如果要说杨万里具有“自然生态”意味的“在场写作”,我会选他的《三月一日过摩舍那滩,阻雨泊清溪镇》:
  一声霹雳霁光收,急泊荒茅野渡头。摩舍那滩冲石过,曼陀罗影漾江流。
  山才入眼云遮断,船欲追程雨见留。夜宿清溪望清远,举头不见隔英州。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明区域地理文脉对自然生态诗歌在场写作的影响。比如清远,如果清远没有这么多秀美壮丽的大好河山和人文环境,不可能会让古往今来那么多的宗师大家引吭高歌,不可能有会当今的“清远生态诗歌现象”,不可能会有华海、唐德亮、李衔夏等一大批从事生态诗歌创作的诗人会从一个地域走向全国,走向华语诗歌世界。
  再比如中国生态地学诗派,如果没有自然资源部这个统管全国“山水林田湖草沙”的上级领导部门,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以及她的诗歌委,不可能会团结、联络叶延滨、常江、吴传玖、胡红拴、车延高、赵腊平、胡伟、鲁微、戚华海、丘树宏、赵克红、蒋宜茂、张况、北乔、王童、张牛、马行、蔡旭、唐德亮、徐峙、杨广虎、孙大顺、阿未、段新强、林汉筠、唐荣尧、刘国莉、唐成茂、王楚健、陈计会、汪洋、刘卫等众多名家大咖,共同投入到生态地学诗歌的探索、研究、创作海洋里去劈波斩浪。
 
二、从生态地学诗歌创作看当代自然生态诗歌的在场写作 

  近二十年的地学诗歌探索与创作,特别是中国生态地学诗派采用“团队攻关”的一年多来的具体实践,生态地学诗学成果可以说是硕果累累,也让中国的生态地学诗歌研究与创作进入了快车道。生态地学诗歌创作的诗写形式应该多是在场写作。如《生态文化》2023年第2期发表的我的13首诗歌——组诗《兴文醉春》,《北方文学》2022年第7期发表的组诗《川西记忆》、《延河》2022年1月上半月刊“中坚”栏目发表的组诗(9首)、《诗歌月刊》2022年第一期发表的《莲花山下,我读懂了这封石的来信》和《在修水黄庭坚故里双井村》等,就是典型的在场写作。发表于《诗刊》2022年5月号上半月刊“新潮”栏目的马行的组诗《勘探途中,可可西里的黄昏》,更是将诗与远方的在场感,作了一个“离天最近”的精彩诠释。
  在华海的生态诗歌创作中,在场写作也是他的诗写方式。比如他的组诗《呆若木瓜》,比如他的组诗《清远记》,在场,使他诗云的穿越更加“天马行空”,更加可以成为诗境中那道可以憾人魂魄的境光。
  无独有偶,不仅仅是当代诗写需要在场写作,古代的宗师大咖,哪个又会少得了文学写作的在场。就说一代文学宗师苏轼吧,苏东坡于1094年、1100年曾两次来到清远的飞来寺。据记载,苏东坡南谪(zhé)惠州船泊飞来峡时,曾到峡石上赏景钓鱼,并赋峡山钓矶诗:“孤舟转岩曲,古寺出堂坳(ào )。岸逼鸟合声,水平山影交。堂空泉泻玉,砌静笋遗苞。我为图名利,无因结此茅。”如此,一代宗师,为我们又一次做了个“在场写作”的经典示范。
 
三、关于自然生态诗歌在场写作的一点思考 

  文学来源于生活,自然生态文学创作也要扎根实践。对于自然生态诗歌的研究与创作者来说,必须要将身心融入到大自然中去,融入到“山水林田湖草沙”中,融入到生态文明建设的洪流中,这样的天地对话,山水对话的水乳交融,文学与人和自然的关系自然会得到很好的处理,自然会讲好我们的自然生态故事。我始终认为,在自然生态诗人的笔下,他的作品,应该是有自然生态的温度和性情,也更应该有自然生态的人间烟火之气。
  写自然生态诗歌,诗人应融入天地,作为自然界的一员和在场者,观察、记录眼与脑,身与心的体悟和心悟,物我皆自然。要抱着理想主义的热情、理性,时刻敏锐地发现、分析、评判眼眸中的所见,用犀利的观察和写作,来释放其体悟和心悟,来作为时代的文化印记。
  如明末清初“岭南三大家之一,有“广东徐霞客”美称的著名学者、诗人屈大均就有一首《自英德至浛洸道中作》,其自然在场写作就极具辨识度。
  “一县尽奇峰,参差削玉蓉。人烟含乱石,瀑影出寒松。
  空翠飞犹湿,馀花落尚秾。乱同樵女渡,洸口暮闻钟。”
  有此自然与文化的碰撞、杂糅、融合,诗境、意境、心境,于开阔的视野里,就会更具澄明的文化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