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驿路发向人世间的信息
——序包容冰诗集《驿路向西》
2022-10-08 作者:呼岩鸾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包容冰诗歌,在时间架构上是文言佛诗禅诗之后的白话佛诗禅诗;在空间架构上是和人间诗歌并立辉映的宗教性诗歌。中国诗歌宫殿中不能出现佛诗禅诗的空白。
著名诗人包容冰从2017年1月4日到2019年12月31日,写了共506首诗。诗写密度极高,有时一天一首,甚至一天二三首,隔上一段日子写一首的情况也有;三年中大致平均两天写一首。诗人到了中年,已产生了倾诉的饥渴——其实他写诗三十几年来一直是这样的。整整三年的经历、见闻与念想,在短诗里提炼浓缩,在长诗里放大辐射。密密麻麻的短诗长诗排成队列庄重地走过来了。有以命名,竟是天然妙成。
诗集题目《驿路向西》,这不是地理的方位,却是精神的一种向度,诗人在精神上向西行走。一个佛子立世,就是一个诗人诞生。佛子的眼泪,就是诗人的热血。佛教诗人包容冰,从“贫穷凿开的洞眼里”走出来,曾经自认是“拴在命运腿上的一只蚂蚱”;然而皈依三宝悟觉大道境界大变,决心以一粒微尘身西归极乐净土。指甲尘,大地土,和光同尘,《驿路向西》:
悬崖勒马,驿路向西,向西
十年茹素。每天拜忏,化解宿怨
情仇爱恨像一缕烟岚,慢慢消散
世尊啊,我深信因果的铁律
起心动念间,唯恐造下堕落的罪业
在向西的路上如履薄冰
西归的太阳就是佛子倾心的方向,跟着太阳走没错。太阳伸出温暖的广长舌喊着他的乳名,告诉他净土莲池里有一朵属于他的莲蕾在等他。
诗人书法家沈鹏大师题写书名。“驿路向西”四字古奥朴素,大巧若拙,轻重适履,多像一个把苦难当成壮骨蛋白强壮了身体的佛子的步态,虽然显得有些疲惫的摇晃,但信心饱满,表露终将必到净土的信愿行三资粮充足丰厚。
《驿路向西》泱泱众诗,是包容冰西行驿路途中发向人世间的海量信息。如是我闻,“我告诉你的,佛早已告诉我”。有哪些信息呢?想告诉谁,谁看见了?回向的功德如何呢?罡天吹风,吹向四个方向。风动?幡动?心动?
我证得永远不死的法门
信愿持名,得生净土
——《何其自性》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最重要的第一条信息是,诸佛永恒,三宝永在。诗人包容冰赞颂诸佛菩萨与佛家三宝,一声声“佛啊,佛啊,佛啊”,一句句“我的佛,我的佛,我的佛”;发自内出自口,宣誓初心,正念不失。佛有三世。竖三世佛,过去佛是迦叶佛、燃灯佛、现在佛是释迦牟尼佛,未来佛是弥勒佛。横三世佛,东方琉璃世界药师佛,娑婆世界释迦牟尼佛,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诗人都一一顶礼膜拜了。
《二月初八,佛陀出家》,是诗人流泪而诵的释迦牟尼颂,至简至精的悉达多王子成佛史。诗人追随佛祖不离半步,四十九年行行诗:
叫你一声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我的恩师,我理解了您用四十九年
讲经说法无数,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
那便是——导 归 极 乐
《为何偏偏要来求我》,告诉人们佛祖的本心本意本来面貌。《极乐世界是我家》,指出佛的家就是信众的家,人和佛一家。《外儒内佛》,佛在中国的法身是儒。《不可说,不可说……》,佛祖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无量无涯,众生弘传信用不尽。长诗《腊月初八之思》,思在佛路,佛祖十九岁出家修道,诗人三十岁跟着佛祖亦步亦趋修行成长至今。
颂歌在弦不断,接着诗人歌颂西方净土极乐世界接引佛阿弥陀佛,他握住佛伸过来的手跟着走。《佛中之王,光中极尊》:
念一声阿弥陀佛的名号
把十方三世一切诸佛都念到了
把世间出世间万事万物都囊括其内
谁能知道这个巨大的秘密
即使古佛再来,讲上十万亿年
也无法穷尽四字名号的博大内涵
阿弥陀佛十三个名号,每一名号都发散光明真理。《八万四千法门》,佛告诉难信易行净土法门,持名念阿弥陀佛,正途无碍。《谁让我来到这个世上》,摸头摸脚,感恩阿弥陀佛超拔自己只身肉胎的功德。《一念弘深》,宣说一切经咒神力,皆聚集在一句“阿弥陀佛”万德洪名中。《谁是人中芬陀利华》,祝愿四十八大愿,愿愿圆满不亏。《清明联想》,恳劝列祖列宗念佛,脱离六道轮回之苦海。
佛的话都在佛经中,净土宗弟子包容冰赞美净土大经《无量寿经》,写了三篇《无量寿经》颂。其一《读无量寿经》,赞美西方极乐世界无限美好,在“一句名号”里走去走近叩门。其二《再听妻子读无量寿经》,冬晨严寒,听妻子读经,经散温热,“此地就是西方,西方就是此地”。其三《妻子在寒风中读经》,2018年2月黄土高原寒风中,神的手指抚摸了《无量寿经》后,明乔居士读《无量寿经》:
君子兰倾听,昙花凝神,夜来香
举起嫩绿的手指合掌致意
极乐国度,四土三辈九品圣众
都在谛听。一个世间微弱的声音
高举梵音汉译的四十八大宏愿
度脱无数群蒙,于无边无际的世界
拈花微笑,光寿无量——
佛是无争道人,只因“无争”功德圆满而成佛。诗人写《无争道人》立言立行,赞扬他“与人无争/与世无争/与万事万物平等相待/和谐相处,哪怕是一草一木/一蛆一虫,都投去敬畏的目光/如敬父母,不敢慢待”。佛号召无争。与人群,与团体,于种群,于族群,不争权利利益,不争中边正偏,不争引领跟随,不争成败强弱。诗人也曾争过;如今自忏不争得安稳。争是祸源败象,无争善始善终。
佛教认为,人人有佛性皆可成佛。佛是觉悟的人,人是迷惑尚待觉悟的佛。极乐世界已有恒河沙数之多的佛。
诗人的父亲学佛念佛修行往生成佛,诗人作诗赞颂。《父亲节想起父亲》:“七宝莲池的一朵荷蕾,我知道/是你再生的胚胎。父亲/脱离六道轮回,那不是谁能轻易到达的境地/亿万富翁,皇亲国舅/也望尘莫及”。光荣啊父亲,一生卑微劳作终登神圣殿堂。还有诗人的二叔,也在净土莲池边上踱步,被世人仰视。
诗人的母亲也已经成佛了,诗人作诗《母亲节忆母》赞颂这尊和自己血肉相连的岷州现代母亲佛。这位一生“在黄土里刨食的”农妇,现在已经:
跳出三界外
不在五行中。母亲,你的世界
黄金舞蹈,珍珠翡翠铺路
琉璃玛瑙砌墙,八功德水里开满
七彩莲花,大如车轮
华光四射……
幸福啊母亲,你享受的是佛福。长诗《母亲三周年祭》,诗人站在母亲的无字石碑前,默念母亲一生悲欢补作碑文。学佛念佛往生于莲池海会的一朵荷蕾中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天空佛光出现——那是母亲又一次/发给我们,超凡入圣的信号”。一个家族在佛家,父亲母亲二叔,“爷爷脚下埋着三尊菩萨”,佛福齐天了。
诗人的妻子张明乔居士是一位住世菩萨,诗人作诗《听老妻诵读无量寿经》,描绘了这位深入佛门勤作法事的乡村女教师所显示的堪称当代佛教楷模的形象:
年逾天命的老妻,信誓旦旦
茹素多年,拥有信愿行三资粮
在《无量寿经》里
证悟人生的光明前程
沧桑岁月早已剥蚀了她的青春容颜
华发丛生,三亩八分薄田解读了
大半生凄风苦雨的洗礼,生儿育女
早出晚归……
诗人自己在佛路上也已走成了一位住世菩萨。梅川居士持斋茹素,以戒为师,以苦为师,写佛诗作法事,携妻子莲友临终助念送往生,朝山问道。他坚信“我是一尊未来佛陀”(《真假难辨》);“在一朵荷蕾里刻上姓名”(《等待远方的消息》);“我是世尊门下一粒觉悟的微尘”(《一粒微尘里有三千大千世界》)。诗人在佛窟向佛问询,得知“观音大士曾给我授记/将来作佛,名曰舍利金光王佛”(《二郎山》)。但现在诗人在梦中梦见心存善念的人“在一朵莲花里微笑/笑成一尊菩萨的模样”(《默念》)。一位菩萨的愿望是成佛。《度我成佛》:
看到远方盛放曼陀罗华灿烂的景观
心开意解。无与伦比的喜悦
胜过拥有三千大千世界的金银珠宝
百千亿万倍。我知道未来的前途妙不可言
真正铺满了黄金、翡翠,琉璃,福慧无限
无量光寿的世界将被我拥有
站在佛光荡漾的高岸上对佛陀菩萨与善男信女歌功颂德,鄙视泥淖里腐败中的帝王将相权贵富豪虚饰着的谀词媚语,是人间最高贵的事业。“青山白云佛祖意,无弦琴上弹法音”(庆云禅师语)。一万言不嫌长,一句话不能弃。佛祖菩萨看见了,有情众生看见了,走过来和诗人一起歌唱。人世间就是一个大唱诗班了,歌声中净土出现。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第二条信息是真理的证物,佛路上佛法流布的本性——佛山佛寺佛窟。佛痕禅迹在地,诗人走过踏上佛的脚印,满意地踏出了人和佛相同的脚步声:路走对了。
诗人已朝拜了峨眉山、五台山、九华山、普陀山四大佛教名山圣迹,瞻仰了普贤、文殊、地藏、观音四大菩萨的仪容。还去庐山在东林寺净土宗祖庭无量寿佛脚下右绕念佛,他都写了诗,一行诗一个佛的脚印。近三年来,诗人又东南西北拜山礼佛,他写在圣地的佛诗更有形有质有声有彩更立体化了,实如在圣地新造寺庙新立禅碑。《洛阳白马寺》:
在接引殿前,我再次跪下膜拜
西方三圣是我的恩师
在举目无亲的洛阳,见到你们
好像见到我久别的父母
情不自禁,潸然泪落
不论何时何地,凭一声阿弥陀佛,就能见到父母亲似的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西方三圣,就能见到莲宗中的师兄弟姐妹。一声佛号一行诗一串泪。诗人在号称“东方佛都”的乐山,在万余尊佛前,在“山是一尊佛”的最高最大的佛前,内心佛思沸腾溢出,连喊三声 “我的佛”!诗人去了河北邯郸,写了一首长诗《响堂山》,悲悼常乐寺的残破,庆贺佛的不朽——佛已在“常乐我净”的万千人心中筑寺常住。长诗《拜谒五台山》:
五台山像五座莲台,文殊师利菩萨
于每一台都正襟危坐。殿堂辉煌
每一种姿势和表情都在表法演说
佛法的伟大深妙,不可思议
读懂经典真正内涵的人
却万里挑一,稀有难得
诗人读懂了佛经深妙法,给圣地五台山写短诗四篇长诗两篇,山似又长高长大了。山有佛住才有名,天下好话佛说尽。这些诗这些话,世人看见了明白了一些道理,人们自发前去受教的地方才是圣地圣土,有佛法基因的人到了佛陀住的山,都想做一块石头,用来修寺或掷打魔鬼。佛教诗人包容冰,天下佛迹都写尽,佛思禅情怎能用一首诗了得。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第三条信息是往生的悲欣交集。中国佛教净土宗实行往生助念,相当于现代伦理的临终关怀和天主教的临终弥撒。包容冰是居士身以文字以诗歌作法事,并亲力亲行组织往生助念践行佛法。他第一次往生助念是给父亲做的,此后已为母亲、二叔、亲友及岷县邑人逝者做了三十几次成功的往生助念,作多篇纪实性感悟性往生诗文,有的文章被东林寺佛刊《净土》选载。本诗集收往生诗二十五首,叙述了往生助念的渊源、动因、过程、方法、功德济世作用与亡者发生变化的感应奇迹。
诗人为父亲作往生诗两首。《我是父亲的活期存折》,“普通得在中国偌大版图中像一只蚂蚁的父亲”,在中阴身阶段由于诗人率领家亲眷属等为父亲助念,而安详平顺往生事迹,并且听到中阴身的父亲出声念佛的罕见奇迹。带领父亲学佛念佛的儿子,就成了一生贫穷无银行存折的父亲的一本活期存折,利息丰厚且无密码,学佛人凭以皆可领取佛法资粮。长诗《父亲五周年祭》:
父亲,你是第一个做了临终助念
安详往生的表率。第一个验证
佛言不虚的千古真理
第一个从茶住录走向极乐的开拓者
第一个表法的西天佛子
第一个引领我坚定信念,破迷开悟
走向深远的亲教师
父亲的胜利往生开启了诗人助念送往生的佛家伟大事业,一方土地上往生佛子渐渐多了起来。
诗人为母亲作往生诗两首。《祭母辞》,抛下一切苦难往生极乐的母亲,“智慧福德横贯乾坤/眼睛亮如明镜,看清一粒微尘有三千大千世界/相信佛语字字句句真实不虚”。《母亲二周年祭》:
西去之时,千难万难
我的母亲却已实现
临终助念,千难万难
我的母亲轻而易得,福报不浅
祭礼如仪中,十五位长辈祖辈的姓名出现在后辈居士的佛诗中。佛最爱咱们普通劳动人民了,齐聚在包氏宗亲的老屋,一齐进入佛门,念佛求生极乐。
诗人为父亲的孪生兄弟自己的亲二叔作往生诗两首,他们在极乐世界又成了孪生佛子。诗人还为故去很久的祖父祖母列祖列宗作诗纪念,愿他们如在六道轮回速去极乐净土。诗人写《怀念祖母》这位诗人出生前就已在1960年大饥荒中饿死的老农妇,死后的坟墓又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平田整地被挖平无迹可存。但诗人在自己的佛诗中,给她找到了被任何力量不能挖掉的极乐世界永居之地。
这些诗被世人看见了。这些好消息告诉人们,助念是帮助亡者死而不死且找到回家的方向,往生不是死亡而是高贵的回家;鼓舞人们不要疏忽这一关怀亡者的秘笈。在世快乐生活,诚实做人,真心切愿念佛,平时积聚将来往生的资粮。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第四条信息是尘世真相:黑暗和光明,苦难和幸福,卑微和伟大,无耻和庄严,享受和劳动,地狱和天堂,贪瞋痴和信愿行,别墅群和棚户区,被告席上的贪官和信访局的访民,鸡鸭鱼肉和洋芋白菜,泔水桶油水四溢和光盘舔碗作为……有人在一地红尘里做过家家的游戏,有人在一粒红尘里活出别样的姿态;蚂蚁俯视大象,兔子吓跑老虎;有人把佛法信到骨头缝里,有人在头脑里把信仰洗得空空;善和恶撕咬在一起,血和火抱着冬天的肋骨;劳动把粮食堆成高山,洪水把高山泡坍;财色名食睡追逐着贪瞋痴慢疑,眼耳鼻舌身意,搜寻着色声香味触法,六根六趣六境逃避六度波罗蜜;岷山像一个罗汉在打坐,洮河钓翁的鱼罐像一口棺材……在所有的反义词和反义词句中间,站着手持法锤的佛祖。当的一声,判词立刻宣读——真相即真理。
险象丛生
抱住一团白云的倒影过河
波浪掀起愤怒的翅膀扑打绿岸
船夫沙哑的嗓子吼着难抑的苦衷
刀刻般的皱纹深陷,像一段段经文
告示宇宙的秘笈,生死之绝唱
喧哗者洋洋得意,醉生梦死
享受薄如蝉翼的清福,满以为
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对于诸多事物的优劣
我以沉默的方式应对
一切突发事件的挑衅,无事也生非
大小天灾裹挟人祸,检验善恶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险象丛生。菩萨竖起警觉的耳朵
告慰群蒙,仔细谛听,海涛怒吼
风暴将席卷大地的一切
安贫乐道是一种境界
为富不仁者,攥紧三恶道的门票
呲牙咧嘴地傻笑。我也忍不住微笑
笑出两滴晶莹苦涩的泪水
在阳光下放射五彩的光斑
包容冰这首佛诗,透露出《维摩诘经》慧光四射的气象。智深德厚,犀利刺穿俗乱壳体,通达解惑释疑。维摩诘言:“无以秽食置于宝器,当知是比丘心所念。无以琉璃同彼水精,汝不能众生根源,无得发起以小乘法。彼自无疮,勿伤之也;欲行大道,莫示小径,无以大海內于牛迹,无以日光等彼萤火”。此等佛义也正是这首佛诗的精要。包容冰过江过海历苦经难,以身心疮疤告示众生真理,和佛祖一起笑到最后。
人间尘多,尘多诗多,包容冰写尘世真相有诗一百多首。每一首诗的每一个真相,对着走出家门的世人扑面而现——勾头族在吃“微信鸦片”;向人借钱买马代耕赚钱的孽障子走向田野;“顺兴和”救世的当归黄芪向世界进发;肺炎病毒戴着新冠已侵袭人类……世人啊!要听世尊的话,身心得大安全大自在。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第五条信息是死亡考量。这一位写过巨型长诗《〈读西藏生死书〉》的佛教诗人,已然明白了人是向死而生,把死亡写到了额头上与书案上,把人生观看成了人死观。这三年里,他又把他见过的听过的思考过的死亡,写成了一首长诗十一首短诗,其它类别诗篇里也有死亡在探头探脑。死亡哲学更贴近活血活肉的实际生命,死亡美学更添绘了幽冥色彩。把死亡看作回家归祖的时刻,不会迟到或早退。在地理上可以向东,在精神上必须向西,有大智大德者在菩提树下等你,不必后退到康乾或大唐。禅史灯录的髑髅和当代佛诗的骷髅都同样是死亡路上的留言。会生不如会死——肉衣或活动板房成坟丘站立,看着法船在法海里乘风破浪。是包氏家族的代名词始于明末或清初,长着三棵酸梨树。诗人作为毛刺坟的后裔,记得祖坟所在,写出十五位祖辈的姓名,就建起了家谱。劳动人民低矮的土坟必定是真理,帝王将相崇伟的石陵可能是谎言,由历史评说。法老的金字塔和僧人的无缝塔哪个更伟大呢?死亡是伟大的不平等。梦中的六趣不能变成醒后的大千,空了空了,红尘里有我,红尘里无我。死亡是不平等的,死亡不是灯灭油尽。有八万四千种活法,就有八万四千种死法,唯大乘一法最上最高。乘坐轮回的马车,看看身后活着的人呐。谁有勇气撕破死亡的嘴脸?死神的鞭影跟着挥过来了,落不到一只爬上觉岸的乌龟身上。活着是王道,往生是佛道。万物有灵,灵魂不灭,用佛法打造灵魂的甲胄抵御死亡。
死亡,不是最终的归宿
从立春到立夏的这些日子
我的思绪依然凝结在去年的冬季
梨花开得轰轰烈烈,燕子归来
并未带来南方的消息。我墨守成规
心系一处,也懒得探闻世间的物是人非
今天站在二郎山巅,眺望远去的洮河
毛毛雨打湿我湿润的目光
送葬的车队浩浩荡荡,听不到哭声
只有唢呐忧伤的哀嚎渐去渐远
突然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人抬着
埋进土里。功名利禄与我何干
山河大地与我何干。也许
很少有人再提起我的名姓——
那时,我真的就死了吗
死亡,不是一个人最终的归宿
只是变换一种存在的方式
我找到了存在的最佳方式
每天做好死亡的准备
说了你也未必相信。我的心里顿生
一丝无名的惆怅……
站在高山上远远观察死亡考量死亡,由他人死亡移情预设本人死亡,悟到死亡只是变换存在的方式,自己也已找到了生前和死后的最佳存在方式。活着念佛,死了往生净土。多么积极乐观向上的存在观。只是由于别人不信而惆怅惋惜。信了就不怕死了,死亡就像太阳落山一样红光四射,死亡就像鲜花结出种子一样从容镇静。此时的梅川居士,一定想到了《四十二章经》的最后一章《达世知幻》:佛言:“吾视王侯之位,如过隙尘。视金玉之宝,如瓦砾。视纨素之服,如敝帛。视大千界,如一诃子。视阿耨池水,如涂足油。视方便门,如化宝聚。视无上乘,如梦金帛。视佛道,如眼前华。视禅定,如须弥柱。视涅槃,如昼夕寤。视倒正,如六龙舞。视平等,如一真地。视兴化,如四时木。”至此,真可视死如归了,回永远家园了。
谈佛色变的人必定谈死色变,怕死的人不要读包容冰的死亡诗篇。诸佛菩萨看到了这些死亡诗篇如一地舍利而欢悦;地上众生听了信了行了梅川居士传达的佛教生死大法,快乐勇敢地走向既定之地。富贵事小,生死事大,佛子途中掉了一颗牙齿,就是一颗舍利。在最后一刻含笑而去的人,才是人世间最大的英雄。
诗人发向人世间第六条信息是居士修行言行录。尘世起落繁复,生死如轮辗转。学佛人行住坐卧,起心动念,日中晨昏,修行片刻不停,聚集悟觉为诗。诗人三年中得修行诗篇二百余首,真如净空大师所倡“老实念佛”,诗集桂枝果实累累。劝父母亲念佛,带领、引导、帮助父母学佛,是天下儿女最大孝心孝行,是天下学佛人修行最大的功德。天下苦地陇中有两个国之楷模。一是莲宗第十三世印光大师(1861—1940)著作《文钞》所记,近代定西县郭固与妻冯氏劝亲学佛,被誉为“两间之完人”。一是当代岷县包容冰居士与妻张明乔居士劝父母学佛,县中莲友皆见皆赞。两县近邻,好佛土出好佛子。包容冰学佛伊始就对鱼肉众荤腥发誓“我不再吃你!”已茹素十多年,舌头像被驯养的野兽不近荤腥了。看着餐桌上的鸡鸭鱼虾,竟能产生这样的空明幻境:“好像都是我的前世父母,以这样的方式相遇”,护生之志益坚,不杀生戒严矣。放大开去,山川草木蚊蝇蛆虫都是父母亲人,瓦石砖块都有情有性,保护自然生态意识生而强矣。伸长佛陀的广长舌,不倦地劝人念佛劝人吃素,率领岷县有缘莲友自带干粮助念送往生,到了净土的福报人回眸一笑;艰苦跋涉名寺佛迹,把心留在那里,把法带回家里。在修行路上,佛塔是打探消息的唯一标识,向着佛塔走塔下见佛。看着别人继续装车装上人世龌龊,自己继续卸车卸下人世垃圾,车是肉身凡胎,欲望杂念。诗人总用佛法的针线缝补人间的洞口使之无漏。他弯腰低头向五台山显通寺的一只蚂蚁问道,再向一位官员或富商传达。啊Q精神胜利法是国民性。对着赵家人的一次次打击,啊Q自慰说:“儿子打老子”;诗人遇奸人一次次陷害却忍辱默对,说这是消业,偿还宿世冤债,重罪轻报,暗伤结菩提。诗人在修行中把国民劣根性改造成了忍辱波罗蜜多。肉身是四大假合的外衣,我的道行只有九尺九寸——诗人仍在修行路上。
给高蹈的灵魂树碑立传
切莫惊诧,我在念佛——
告诉你一个公开的秘密
万物皆有灵性,皆有佛性。都在
因果轮回的自然法则中相生相克
冤冤相报。当顿悟生死不灭的定律
我把人死如灯灭的谬论,踩在脚下
给高蹈的灵魂树碑立传,写下赞歌
在灾难面前,世人惊慌失措
一时乱了阵脚。此刻,我跪在堂前
依然念佛。不喊,不跑,不叫
如如不动,我知道,如果大限到了
你是绝对跑不出死神的魔掌
我在念佛——
念生也在念死
念死也在念生——
当念到不生不灭,不来不去
不净不垢,不增不减时
整个宇宙被我拥有,为我所用……
我在念佛,佛在念我
感应道交,不是虚说。境随心转
相由心生的真理
唯有智者深信不疑
念佛,念佛,念佛,灾难临头还是念佛。当念到“八不中道”境界,就佛在念我,我已成佛,拥有宇宙作用于宇宙。诗人的灵魂是佛心佛魂,故为灵魂树碑立传——修行佛子的传记。佛子大树特树因果报应法则救世界救宇宙。不相信因果报应的国家是最可怕最危险的国家,社会上官中多贪官,民中多奸民。
岷县梅川居士有《法华经》常不轻菩萨修行风范。常不轻菩萨市井传法,见众生见四众必劝念佛并赞言:“我不敢轻于汝等,汝等皆当作佛”。众人不解,视为狂者,或“恶口骂詈言”,或“以仗木瓦石而打掷”,常不轻菩萨仍然忍辱继续弘法。最后,他自己成佛了,闻法悟道者也成佛了。梅川居士深敬佛陀与众生不敢轻慢;遇俗士庸众攻讦侮辱,亦不争不辩,端视佛相,为佛微笑。古筠州黄蘖山禅师说“和尚与天下人做榜样”,我说居士也给天下人做榜样。诗人修行中,口头语都变成了佛语,出神入化到看见两个人相拥抱,“仿佛两只装满水的陶俑交流缺氧的经验”。
佛祖看见了诗人的修行,众生看见了诗人的修行。古今世人若像诗人这样的修行者千千万万,佛教才得以隆兴。诗人把自己修行的所有脚印扫描下来写成诗,权当抚摸自己愈合的伤疤。诗人向佛说:“度我成佛”,果然“佛在度我”,我又“在度人”。古庐山庆云禅师说:“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今生度了今生乐,免掉轮回之苦最好。岷山上的一块石头所有的石头“活到石灰的年龄”,“必须把全部的家当和谋略倾注到花开见佛的时刻”。岷山深处的莲花开了,花开见佛了,你我都成佛了。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第七条信息是当代诗坛大观。中国诗坛上严肃诗歌和庸俗诗歌两极对峙,中间地带有各形各状的诗人纷纷呈技献艺。包容冰以佛教诗人的判教观点判诗,写了二十首诗(中四首长诗),精微描绘诗坛相状。长诗《仿佛是歌唱,也是忧伤》,内心纯净的诗人在谈诗论道;内心虚浮自认权威的诗官自炫出场费,铜臭驱走酒香;跳梁攀附诗官的人把粪坑当成了诗江湖闯荡。诗人在多首诗里表示,再不想见到这样的诗官诗人。《陪友人听岷州花儿》,山野芳香的民歌,扫荡了伪劣诗人带给岷县的秽气。长诗《青海的风》,风中传唱的好诗是仓央嘉措的,是昌耀和海子的,不是那些诗官的。《狼渡滩草原的犏牛》,诗人们从勤苦的犏牛取得了童年般的纯真资源。诗人说诗歌是给死去的人招魂的;诗歌是为新生代写的,把诗歌送进校园去。诗人丰产了,诗歌丰产了,诗歌大国有几首好诗?诗歌的黑色文字像苍蝇乱窜,写一首好诗真难。长诗《诗神的悲哀》全面展示了诗坛乱象。大师、著名学者教授评论家、红顶诗人,都是权贵的诗奴犬儒;各种评奖都是你我互评互送奖金奖状,或向高官、名企业家诗人跪送荣誉;各种精选年选诗集都是圈内诗人与美女诗人入选,再选几个名诗人作客观公正的饰品。你想糟蹋谁就叫谁诗人吧!不读诗的老百姓懂的。诗人是吃激素的猫长成了老虎,啸叫一声就是诗。乱哄哄的诗坛怎样搭救?诗神悲哀。西北一隅一个从地狱里走出的诗人,听见了诗神的叹息,他只能对自己的诗人身份与诗歌品格自我总结。
写诗三十年
掐指一算,从河南登封《黄河魂》诗刊
发表第一首诗《抒怀重阳》
至今整整三十年。1989年的秋天
我在乡下九月的田埂上转悠,激情澎湃
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乡土诗人
自鸣得意。秋高草黄,精耕过的大地
散发泥土沁脾的芳香,记忆犹新……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
我成了一个白发丛生的老者
走出十年九旱的山沟。写诗千首
大江南北,或许有人还记得我的名姓
蜗居在小小的城郭,深居简出
南峰积雪早已融化。仰望翠绿的岷山
龙潭皓月刚刚擦过二郎神逡巡的眉梢
这么多年,当我的精瘦马啃光带露的青草
听遁入空门的老僧深夜独语
他的内心放射照彻寰宇的光芒。之后
登上觉岸,给迷入歧途的人指点航向
写诗三十年,又见重阳
《黄河魂》不知魂归何处
我在岷山峰巅,举目遥望——
诗人把第一次发表诗作的澎湃激情收藏在家乡重阳的大地里面。三十多年后,以笔名舍利登上诗坛的包容冰,已成长为著名的佛教诗人。出版诗集五部八卷,诗歌三千多首。他为佛陀写诗,把诸佛在佛经中说的古奥文言的真理变成众生易懂的白话新诗。他为众生写诗,把他们的状态与愿望变成佛语敬献在佛前。他的诗是佛国与人世的桥梁,法海与欲海的轮船。此岸与彼岸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诗航之度之。
释迦牟尼是伟大的诗人,诸佛菩萨是伟大的诗人。汉译《中华大藏经》收录佛经4200部23000余卷,偈颂梵呗是短诗长诗,长行散文也是诗。佛经是诸佛菩萨写的诗。人民大众即使不作一行诗也是伟大的诗人。佛陀和人民都懂诗懂包容冰的佛诗。他们看见了包容冰的诗都赞同他的好诗生成观:“我终于在圣哲发黄的典籍里,找到了/诗的真正源头”,而且又把这唯一的源头扎根在“苦难的生活”与“童年的饥饿”(《写一首好诗真难》)。包容冰诗歌是从伟大的思想和丰厚的生活中奔跑出来的。
包容冰从西行驿路上发出的信息是全息图像,是云计算的大数据。除了上面所列光辉灿烂的的大宗金档资料,还有城镇与田野的绚丽风景,干部农工商官员诸三教九流的挣扎、经营、算计一干羯磨。林子没了什么鸟也都还在,景点在身外在人心,云谲波诡。最引人必欲过目的还是农民流汗流泪甚至流血的劳动。收割,挖苦苦菜,砍松树,背木头,赶着跛腿的老犏牛进山砍柴拉山货。抱雪取暖,手脚的烙印长出了岷山的山花。诗人也回忆起很久前的因而也很年老了的失去水分的那些爱情,思念着那些离去了的伊人们,竟还在当下遇到了给自己写诗的女诗人,这是很正常的。释迦牟尼佛当悉达多王子时也曾娶妻生子,阿弥陀佛当世饶王时宫中也多佳丽——都过去了放下了。诗人也把爱情神圣化了:“佛是永远不变心的情人/在无量光寿的地方等我”(《二月十四的节日》)。
非常一日
万物嘈喧不休,大地安静
更安静的是我的思想
此刻已禅定
从天亮坐到天黑
窗外雪扬。我似乎听到
雪花碰撞的声响
犹如神魂窃窃私语,酝酿什么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我起身推开,一个黑影踅身而去
雪地上不落一个脚印
万物喧嚣,唯我安静。佛禅来找他了。佛禅与诗人追求正常,但不得已而在无常中执行任务。遇到一个“非常一日”,都是有功德的值得纪念的。
佛教诗歌有自己的写法、读法、评法与判断标准;人间诗歌有自己的写法、读法、评法与判断标准。这二者是很不相同的,不能用同一标准相提并论评价其高下。就像你不能用解读黑格尔《逻辑学》的眼光,去解读世尊的经典《金刚经》。包容冰《觉行慈航》是佛教的海,兰波《醉舟》是基督教的海。包容冰《红嘴鸦鸣叫的故乡》和西川《十二只天鹅》,飞翔的是不同的翅膀。包容冰《班丹扎释》和吉狄马加《自画像》,藏族人和彝族人有不同的遗传基因。但佛教诗歌和人世诗歌都必须首先是诗,用意象思维体现抒情的特质,一切技法都用在美丽的思想上。
读过佛经的人才能彻底读懂佛诗,在包容冰诗歌里进入方便法门遇见不朽的真理,感受美好的法喜禅悦。未读过佛经但对佛不抱有敌意的有善根的人士,也能被包容冰诗歌新鲜不俗不曾见过的闪光词语所惊骇,一窥究竟,向前读了起来感动了,诗中见佛亲近了佛。
佛在《无量寿经》讲了诗法。佛在《楞严经》指出:“第一义应远离语言区别”,区分了“言语与语言”的不同。佛在《维摩诘经》指出:“一切言说,不离是相,不著文字”。佛在《楞伽经》指出“文身、名身、句身”语言三身的使用法则。汉译佛经语言是现代汉语构成重要要素之一。包容冰依据佛经规范把佛家语、儒道语、民间语、外来语、网络语和通行书面语作砖瓦泥石圆融一体,建筑了自己诗歌的宏阔巨大的语词体系与表达语境。
包容冰在适宜现场大量采用的佛经主题词已转化为现代通用诗语,繁茂不赘述。他也自创了大量表达佛法的主题词,熠熠佛光:肉衣、活动板房、航母轮船、救命稻草、打捞沉船或真理、壮骨的蛋白、认命造命、佛的肋骨、落齿舍利、驴腿蚂蚱、豢养猛兽……主题词就是学士论文的关键词,语词沉实,千钧内钓内涵。当红嘴鸦一声鸣叫,大幕拉开,佛经出现了。
哲学用逻辑推理迈步,佛经用譬喻演义万象。包容冰诗歌,明喻隐喻生形象,形象生意象,惊心动魄的诗句在意象群里跳跃成诗歌。“我像一只横超三界的虫子/不历累世修证/一脚踏进超凡入圣的门庭”。“我认不出时代的公母”。“烙印像无法理解的密码”。“每一棵菩提树都是佛身上取下的肋骨”。“他们苍黑的脸庞,如同一部烟熏火燎的经卷”。“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打秋千”。“吃了椰蛋肚子里长出椰子林,走上沙滩成了一只装满沧海的海螺”。“每一根草木都是文殊师利的发丝”。“膝盖加厚的老茧是一部无字经卷”……各种宗教的神都喜欢用譬喻说法。诗人包容冰只有在譬喻里才听见了佛的咳嗽。
禅净合一的中国本土佛教禅宗讲了诗法。六祖惠能在《坛经》里说:“诸法妙理,非关文字”,思想第一,随心随性,使用语言。不识字的《坛经》作者慧能大师不依文字创作了很多优秀禅诗。到了五代宋朝,禅师多作更贴近民众也更贴近佛义的新禅诗。如吴山师子端禅师《放牛歌》:“牛牛牛,休休休。更莫牵犁拽地,任经冬夏春秋。无绳无索,无准无钩。朝来放向荒郊去,杳杳无踪休复休。”用几句白话,用“牛”的意象把修行禅和子的风姿旨趣,鲜活地表现出来了。
包容冰向《坛经》等大量禅籍和禅史《灯录》中的禅诗,学习了怎样提炼机锋语,怎样反讽佯谬取喻揭敝,怎样把佛语结合俗语实现表达自己化。“删繁就简”,“沉默使我难以修改的缺陷”,在善恶搏斗的“一个人的战争”中,诗人话说一半,诗多用省略号与破折号。包容冰佛诗里禅诗里有一根根金针在度人,一句句刺破雾霾满天太阳普照,一行诗划出人和俗世应保持的一定距离,犹如抗疫期人和人应保持的社交安全距离。
包容冰是追随古印度佛教诗人马鸣大师的中国当代诗人。马鸣弘法草原,马匹听他诵经亦感念嘶鸣,诗人故荣称“马鸣”。他创作了九千三百行的长诗《佛所行赞》,叙述释迦牟尼成佛过程。佛教在创始地印度已衰微,中国本土佛教使中国成为佛教大国。马鸣被中国禅宗尊为天竺祖师第十二世祖。包容冰生于岷县马家沟,年少时放牛牧马山野,悟证马怎样啃光了带着佛露的青草,从此以诗弘法,愿把佛祖所有说过的话说给天下所有的人听。
有人不准诗歌中出现“神”“佛”“仙”等文字,或对弘法传道者笑骂诋毁暗陷。诗人包容冰佛心能容,化解邪行:“有人笑掉三颗大牙,我默默捡起/原来是顿悟成佛的三色舍利”,化腐朽为神奇。后现代主义新潮先锋诗人最能追风捧臀,轻慢低看佛诗,他们的蹈空凌虚,只证明着美国学者彼得·盖伊著《现代主义·从彼得莱尔到贝克特之后》的断言,低智商低诗商的波德莱尔之后很久的一些中国诗人,只是在对波德莱尔进行拙劣的抄袭复制,把前者的桃红色精神心理意念,蜕变成了中国版生理春宫。
包容冰诗歌,在时间架构上是文言佛诗禅诗之后的白话佛诗禅诗;在空间架构上是和人间诗歌并立辉映的宗教性诗歌。中国诗歌宫殿中不能出现佛诗禅诗的空白。
包容冰是当代重要诗人,更是当代最重要的佛教诗人。他一方面是普通的佛弟子,和众莲友一起作法事践行佛法。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佛教诗人,承担着作诗弘法发展教业的高端重任。他把二者不分别,合二为一不脱离群众;又不混同琐屑;记得自己的知识身份保持使命感。他年龄尚不到俗界退休的六十岁,耳顺后还有很长的佛路要走,还有很长的诗路要走。他还有大块时间阅读佛籍和世间好书好诗,他会阅读佛教和各种其它宗教典籍,阅读中外社科人文著作。他会以居士身取得梁启超、胡适、陈垣、陈寅恪、季羡林、汤用彤等以学者教授身阐释的佛教学识,精研佛学微细;又以白话文写出敬安、太虚、印顺、印光、李叔同、苏曼殊、赵朴初、吕碧城等僧人居士以文言文写出的佛诗,法义法美传承光大。
写佛诗就是铸佛钟。包容冰必将铸出一座巨钟,上面刻着经文和诸佛菩萨高僧大德的姓名及劳动人民的觉悟善言,挂在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加持的岷山高峰上。钟响了,一句句经文化身为美妙的诗歌,向无尽的时空传过去传开来。
诗集题目《驿路向西》,这不是地理的方位,却是精神的一种向度,诗人在精神上向西行走。一个佛子立世,就是一个诗人诞生。佛子的眼泪,就是诗人的热血。佛教诗人包容冰,从“贫穷凿开的洞眼里”走出来,曾经自认是“拴在命运腿上的一只蚂蚱”;然而皈依三宝悟觉大道境界大变,决心以一粒微尘身西归极乐净土。指甲尘,大地土,和光同尘,《驿路向西》:
悬崖勒马,驿路向西,向西
十年茹素。每天拜忏,化解宿怨
情仇爱恨像一缕烟岚,慢慢消散
世尊啊,我深信因果的铁律
起心动念间,唯恐造下堕落的罪业
在向西的路上如履薄冰
西归的太阳就是佛子倾心的方向,跟着太阳走没错。太阳伸出温暖的广长舌喊着他的乳名,告诉他净土莲池里有一朵属于他的莲蕾在等他。
诗人书法家沈鹏大师题写书名。“驿路向西”四字古奥朴素,大巧若拙,轻重适履,多像一个把苦难当成壮骨蛋白强壮了身体的佛子的步态,虽然显得有些疲惫的摇晃,但信心饱满,表露终将必到净土的信愿行三资粮充足丰厚。
《驿路向西》泱泱众诗,是包容冰西行驿路途中发向人世间的海量信息。如是我闻,“我告诉你的,佛早已告诉我”。有哪些信息呢?想告诉谁,谁看见了?回向的功德如何呢?罡天吹风,吹向四个方向。风动?幡动?心动?
我证得永远不死的法门
信愿持名,得生净土
——《何其自性》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最重要的第一条信息是,诸佛永恒,三宝永在。诗人包容冰赞颂诸佛菩萨与佛家三宝,一声声“佛啊,佛啊,佛啊”,一句句“我的佛,我的佛,我的佛”;发自内出自口,宣誓初心,正念不失。佛有三世。竖三世佛,过去佛是迦叶佛、燃灯佛、现在佛是释迦牟尼佛,未来佛是弥勒佛。横三世佛,东方琉璃世界药师佛,娑婆世界释迦牟尼佛,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诗人都一一顶礼膜拜了。
《二月初八,佛陀出家》,是诗人流泪而诵的释迦牟尼颂,至简至精的悉达多王子成佛史。诗人追随佛祖不离半步,四十九年行行诗:
叫你一声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我的恩师,我理解了您用四十九年
讲经说法无数,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
那便是——导 归 极 乐
《为何偏偏要来求我》,告诉人们佛祖的本心本意本来面貌。《极乐世界是我家》,指出佛的家就是信众的家,人和佛一家。《外儒内佛》,佛在中国的法身是儒。《不可说,不可说……》,佛祖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无量无涯,众生弘传信用不尽。长诗《腊月初八之思》,思在佛路,佛祖十九岁出家修道,诗人三十岁跟着佛祖亦步亦趋修行成长至今。
颂歌在弦不断,接着诗人歌颂西方净土极乐世界接引佛阿弥陀佛,他握住佛伸过来的手跟着走。《佛中之王,光中极尊》:
念一声阿弥陀佛的名号
把十方三世一切诸佛都念到了
把世间出世间万事万物都囊括其内
谁能知道这个巨大的秘密
即使古佛再来,讲上十万亿年
也无法穷尽四字名号的博大内涵
阿弥陀佛十三个名号,每一名号都发散光明真理。《八万四千法门》,佛告诉难信易行净土法门,持名念阿弥陀佛,正途无碍。《谁让我来到这个世上》,摸头摸脚,感恩阿弥陀佛超拔自己只身肉胎的功德。《一念弘深》,宣说一切经咒神力,皆聚集在一句“阿弥陀佛”万德洪名中。《谁是人中芬陀利华》,祝愿四十八大愿,愿愿圆满不亏。《清明联想》,恳劝列祖列宗念佛,脱离六道轮回之苦海。
佛的话都在佛经中,净土宗弟子包容冰赞美净土大经《无量寿经》,写了三篇《无量寿经》颂。其一《读无量寿经》,赞美西方极乐世界无限美好,在“一句名号”里走去走近叩门。其二《再听妻子读无量寿经》,冬晨严寒,听妻子读经,经散温热,“此地就是西方,西方就是此地”。其三《妻子在寒风中读经》,2018年2月黄土高原寒风中,神的手指抚摸了《无量寿经》后,明乔居士读《无量寿经》:
君子兰倾听,昙花凝神,夜来香
举起嫩绿的手指合掌致意
极乐国度,四土三辈九品圣众
都在谛听。一个世间微弱的声音
高举梵音汉译的四十八大宏愿
度脱无数群蒙,于无边无际的世界
拈花微笑,光寿无量——
佛是无争道人,只因“无争”功德圆满而成佛。诗人写《无争道人》立言立行,赞扬他“与人无争/与世无争/与万事万物平等相待/和谐相处,哪怕是一草一木/一蛆一虫,都投去敬畏的目光/如敬父母,不敢慢待”。佛号召无争。与人群,与团体,于种群,于族群,不争权利利益,不争中边正偏,不争引领跟随,不争成败强弱。诗人也曾争过;如今自忏不争得安稳。争是祸源败象,无争善始善终。
佛教认为,人人有佛性皆可成佛。佛是觉悟的人,人是迷惑尚待觉悟的佛。极乐世界已有恒河沙数之多的佛。
诗人的父亲学佛念佛修行往生成佛,诗人作诗赞颂。《父亲节想起父亲》:“七宝莲池的一朵荷蕾,我知道/是你再生的胚胎。父亲/脱离六道轮回,那不是谁能轻易到达的境地/亿万富翁,皇亲国舅/也望尘莫及”。光荣啊父亲,一生卑微劳作终登神圣殿堂。还有诗人的二叔,也在净土莲池边上踱步,被世人仰视。
诗人的母亲也已经成佛了,诗人作诗《母亲节忆母》赞颂这尊和自己血肉相连的岷州现代母亲佛。这位一生“在黄土里刨食的”农妇,现在已经:
跳出三界外
不在五行中。母亲,你的世界
黄金舞蹈,珍珠翡翠铺路
琉璃玛瑙砌墙,八功德水里开满
七彩莲花,大如车轮
华光四射……
幸福啊母亲,你享受的是佛福。长诗《母亲三周年祭》,诗人站在母亲的无字石碑前,默念母亲一生悲欢补作碑文。学佛念佛往生于莲池海会的一朵荷蕾中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天空佛光出现——那是母亲又一次/发给我们,超凡入圣的信号”。一个家族在佛家,父亲母亲二叔,“爷爷脚下埋着三尊菩萨”,佛福齐天了。
诗人的妻子张明乔居士是一位住世菩萨,诗人作诗《听老妻诵读无量寿经》,描绘了这位深入佛门勤作法事的乡村女教师所显示的堪称当代佛教楷模的形象:
年逾天命的老妻,信誓旦旦
茹素多年,拥有信愿行三资粮
在《无量寿经》里
证悟人生的光明前程
沧桑岁月早已剥蚀了她的青春容颜
华发丛生,三亩八分薄田解读了
大半生凄风苦雨的洗礼,生儿育女
早出晚归……
诗人自己在佛路上也已走成了一位住世菩萨。梅川居士持斋茹素,以戒为师,以苦为师,写佛诗作法事,携妻子莲友临终助念送往生,朝山问道。他坚信“我是一尊未来佛陀”(《真假难辨》);“在一朵荷蕾里刻上姓名”(《等待远方的消息》);“我是世尊门下一粒觉悟的微尘”(《一粒微尘里有三千大千世界》)。诗人在佛窟向佛问询,得知“观音大士曾给我授记/将来作佛,名曰舍利金光王佛”(《二郎山》)。但现在诗人在梦中梦见心存善念的人“在一朵莲花里微笑/笑成一尊菩萨的模样”(《默念》)。一位菩萨的愿望是成佛。《度我成佛》:
看到远方盛放曼陀罗华灿烂的景观
心开意解。无与伦比的喜悦
胜过拥有三千大千世界的金银珠宝
百千亿万倍。我知道未来的前途妙不可言
真正铺满了黄金、翡翠,琉璃,福慧无限
无量光寿的世界将被我拥有
站在佛光荡漾的高岸上对佛陀菩萨与善男信女歌功颂德,鄙视泥淖里腐败中的帝王将相权贵富豪虚饰着的谀词媚语,是人间最高贵的事业。“青山白云佛祖意,无弦琴上弹法音”(庆云禅师语)。一万言不嫌长,一句话不能弃。佛祖菩萨看见了,有情众生看见了,走过来和诗人一起歌唱。人世间就是一个大唱诗班了,歌声中净土出现。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第二条信息是真理的证物,佛路上佛法流布的本性——佛山佛寺佛窟。佛痕禅迹在地,诗人走过踏上佛的脚印,满意地踏出了人和佛相同的脚步声:路走对了。
诗人已朝拜了峨眉山、五台山、九华山、普陀山四大佛教名山圣迹,瞻仰了普贤、文殊、地藏、观音四大菩萨的仪容。还去庐山在东林寺净土宗祖庭无量寿佛脚下右绕念佛,他都写了诗,一行诗一个佛的脚印。近三年来,诗人又东南西北拜山礼佛,他写在圣地的佛诗更有形有质有声有彩更立体化了,实如在圣地新造寺庙新立禅碑。《洛阳白马寺》:
在接引殿前,我再次跪下膜拜
西方三圣是我的恩师
在举目无亲的洛阳,见到你们
好像见到我久别的父母
情不自禁,潸然泪落
不论何时何地,凭一声阿弥陀佛,就能见到父母亲似的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西方三圣,就能见到莲宗中的师兄弟姐妹。一声佛号一行诗一串泪。诗人在号称“东方佛都”的乐山,在万余尊佛前,在“山是一尊佛”的最高最大的佛前,内心佛思沸腾溢出,连喊三声 “我的佛”!诗人去了河北邯郸,写了一首长诗《响堂山》,悲悼常乐寺的残破,庆贺佛的不朽——佛已在“常乐我净”的万千人心中筑寺常住。长诗《拜谒五台山》:
五台山像五座莲台,文殊师利菩萨
于每一台都正襟危坐。殿堂辉煌
每一种姿势和表情都在表法演说
佛法的伟大深妙,不可思议
读懂经典真正内涵的人
却万里挑一,稀有难得
诗人读懂了佛经深妙法,给圣地五台山写短诗四篇长诗两篇,山似又长高长大了。山有佛住才有名,天下好话佛说尽。这些诗这些话,世人看见了明白了一些道理,人们自发前去受教的地方才是圣地圣土,有佛法基因的人到了佛陀住的山,都想做一块石头,用来修寺或掷打魔鬼。佛教诗人包容冰,天下佛迹都写尽,佛思禅情怎能用一首诗了得。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第三条信息是往生的悲欣交集。中国佛教净土宗实行往生助念,相当于现代伦理的临终关怀和天主教的临终弥撒。包容冰是居士身以文字以诗歌作法事,并亲力亲行组织往生助念践行佛法。他第一次往生助念是给父亲做的,此后已为母亲、二叔、亲友及岷县邑人逝者做了三十几次成功的往生助念,作多篇纪实性感悟性往生诗文,有的文章被东林寺佛刊《净土》选载。本诗集收往生诗二十五首,叙述了往生助念的渊源、动因、过程、方法、功德济世作用与亡者发生变化的感应奇迹。
诗人为父亲作往生诗两首。《我是父亲的活期存折》,“普通得在中国偌大版图中像一只蚂蚁的父亲”,在中阴身阶段由于诗人率领家亲眷属等为父亲助念,而安详平顺往生事迹,并且听到中阴身的父亲出声念佛的罕见奇迹。带领父亲学佛念佛的儿子,就成了一生贫穷无银行存折的父亲的一本活期存折,利息丰厚且无密码,学佛人凭以皆可领取佛法资粮。长诗《父亲五周年祭》:
父亲,你是第一个做了临终助念
安详往生的表率。第一个验证
佛言不虚的千古真理
第一个从茶住录走向极乐的开拓者
第一个表法的西天佛子
第一个引领我坚定信念,破迷开悟
走向深远的亲教师
父亲的胜利往生开启了诗人助念送往生的佛家伟大事业,一方土地上往生佛子渐渐多了起来。
诗人为母亲作往生诗两首。《祭母辞》,抛下一切苦难往生极乐的母亲,“智慧福德横贯乾坤/眼睛亮如明镜,看清一粒微尘有三千大千世界/相信佛语字字句句真实不虚”。《母亲二周年祭》:
西去之时,千难万难
我的母亲却已实现
临终助念,千难万难
我的母亲轻而易得,福报不浅
祭礼如仪中,十五位长辈祖辈的姓名出现在后辈居士的佛诗中。佛最爱咱们普通劳动人民了,齐聚在包氏宗亲的老屋,一齐进入佛门,念佛求生极乐。
诗人为父亲的孪生兄弟自己的亲二叔作往生诗两首,他们在极乐世界又成了孪生佛子。诗人还为故去很久的祖父祖母列祖列宗作诗纪念,愿他们如在六道轮回速去极乐净土。诗人写《怀念祖母》这位诗人出生前就已在1960年大饥荒中饿死的老农妇,死后的坟墓又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平田整地被挖平无迹可存。但诗人在自己的佛诗中,给她找到了被任何力量不能挖掉的极乐世界永居之地。
这些诗被世人看见了。这些好消息告诉人们,助念是帮助亡者死而不死且找到回家的方向,往生不是死亡而是高贵的回家;鼓舞人们不要疏忽这一关怀亡者的秘笈。在世快乐生活,诚实做人,真心切愿念佛,平时积聚将来往生的资粮。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第四条信息是尘世真相:黑暗和光明,苦难和幸福,卑微和伟大,无耻和庄严,享受和劳动,地狱和天堂,贪瞋痴和信愿行,别墅群和棚户区,被告席上的贪官和信访局的访民,鸡鸭鱼肉和洋芋白菜,泔水桶油水四溢和光盘舔碗作为……有人在一地红尘里做过家家的游戏,有人在一粒红尘里活出别样的姿态;蚂蚁俯视大象,兔子吓跑老虎;有人把佛法信到骨头缝里,有人在头脑里把信仰洗得空空;善和恶撕咬在一起,血和火抱着冬天的肋骨;劳动把粮食堆成高山,洪水把高山泡坍;财色名食睡追逐着贪瞋痴慢疑,眼耳鼻舌身意,搜寻着色声香味触法,六根六趣六境逃避六度波罗蜜;岷山像一个罗汉在打坐,洮河钓翁的鱼罐像一口棺材……在所有的反义词和反义词句中间,站着手持法锤的佛祖。当的一声,判词立刻宣读——真相即真理。
险象丛生
抱住一团白云的倒影过河
波浪掀起愤怒的翅膀扑打绿岸
船夫沙哑的嗓子吼着难抑的苦衷
刀刻般的皱纹深陷,像一段段经文
告示宇宙的秘笈,生死之绝唱
喧哗者洋洋得意,醉生梦死
享受薄如蝉翼的清福,满以为
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对于诸多事物的优劣
我以沉默的方式应对
一切突发事件的挑衅,无事也生非
大小天灾裹挟人祸,检验善恶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险象丛生。菩萨竖起警觉的耳朵
告慰群蒙,仔细谛听,海涛怒吼
风暴将席卷大地的一切
安贫乐道是一种境界
为富不仁者,攥紧三恶道的门票
呲牙咧嘴地傻笑。我也忍不住微笑
笑出两滴晶莹苦涩的泪水
在阳光下放射五彩的光斑
包容冰这首佛诗,透露出《维摩诘经》慧光四射的气象。智深德厚,犀利刺穿俗乱壳体,通达解惑释疑。维摩诘言:“无以秽食置于宝器,当知是比丘心所念。无以琉璃同彼水精,汝不能众生根源,无得发起以小乘法。彼自无疮,勿伤之也;欲行大道,莫示小径,无以大海內于牛迹,无以日光等彼萤火”。此等佛义也正是这首佛诗的精要。包容冰过江过海历苦经难,以身心疮疤告示众生真理,和佛祖一起笑到最后。
人间尘多,尘多诗多,包容冰写尘世真相有诗一百多首。每一首诗的每一个真相,对着走出家门的世人扑面而现——勾头族在吃“微信鸦片”;向人借钱买马代耕赚钱的孽障子走向田野;“顺兴和”救世的当归黄芪向世界进发;肺炎病毒戴着新冠已侵袭人类……世人啊!要听世尊的话,身心得大安全大自在。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第五条信息是死亡考量。这一位写过巨型长诗《〈读西藏生死书〉》的佛教诗人,已然明白了人是向死而生,把死亡写到了额头上与书案上,把人生观看成了人死观。这三年里,他又把他见过的听过的思考过的死亡,写成了一首长诗十一首短诗,其它类别诗篇里也有死亡在探头探脑。死亡哲学更贴近活血活肉的实际生命,死亡美学更添绘了幽冥色彩。把死亡看作回家归祖的时刻,不会迟到或早退。在地理上可以向东,在精神上必须向西,有大智大德者在菩提树下等你,不必后退到康乾或大唐。禅史灯录的髑髅和当代佛诗的骷髅都同样是死亡路上的留言。会生不如会死——肉衣或活动板房成坟丘站立,看着法船在法海里乘风破浪。是包氏家族的代名词始于明末或清初,长着三棵酸梨树。诗人作为毛刺坟的后裔,记得祖坟所在,写出十五位祖辈的姓名,就建起了家谱。劳动人民低矮的土坟必定是真理,帝王将相崇伟的石陵可能是谎言,由历史评说。法老的金字塔和僧人的无缝塔哪个更伟大呢?死亡是伟大的不平等。梦中的六趣不能变成醒后的大千,空了空了,红尘里有我,红尘里无我。死亡是不平等的,死亡不是灯灭油尽。有八万四千种活法,就有八万四千种死法,唯大乘一法最上最高。乘坐轮回的马车,看看身后活着的人呐。谁有勇气撕破死亡的嘴脸?死神的鞭影跟着挥过来了,落不到一只爬上觉岸的乌龟身上。活着是王道,往生是佛道。万物有灵,灵魂不灭,用佛法打造灵魂的甲胄抵御死亡。
死亡,不是最终的归宿
从立春到立夏的这些日子
我的思绪依然凝结在去年的冬季
梨花开得轰轰烈烈,燕子归来
并未带来南方的消息。我墨守成规
心系一处,也懒得探闻世间的物是人非
今天站在二郎山巅,眺望远去的洮河
毛毛雨打湿我湿润的目光
送葬的车队浩浩荡荡,听不到哭声
只有唢呐忧伤的哀嚎渐去渐远
突然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人抬着
埋进土里。功名利禄与我何干
山河大地与我何干。也许
很少有人再提起我的名姓——
那时,我真的就死了吗
死亡,不是一个人最终的归宿
只是变换一种存在的方式
我找到了存在的最佳方式
每天做好死亡的准备
说了你也未必相信。我的心里顿生
一丝无名的惆怅……
站在高山上远远观察死亡考量死亡,由他人死亡移情预设本人死亡,悟到死亡只是变换存在的方式,自己也已找到了生前和死后的最佳存在方式。活着念佛,死了往生净土。多么积极乐观向上的存在观。只是由于别人不信而惆怅惋惜。信了就不怕死了,死亡就像太阳落山一样红光四射,死亡就像鲜花结出种子一样从容镇静。此时的梅川居士,一定想到了《四十二章经》的最后一章《达世知幻》:佛言:“吾视王侯之位,如过隙尘。视金玉之宝,如瓦砾。视纨素之服,如敝帛。视大千界,如一诃子。视阿耨池水,如涂足油。视方便门,如化宝聚。视无上乘,如梦金帛。视佛道,如眼前华。视禅定,如须弥柱。视涅槃,如昼夕寤。视倒正,如六龙舞。视平等,如一真地。视兴化,如四时木。”至此,真可视死如归了,回永远家园了。
谈佛色变的人必定谈死色变,怕死的人不要读包容冰的死亡诗篇。诸佛菩萨看到了这些死亡诗篇如一地舍利而欢悦;地上众生听了信了行了梅川居士传达的佛教生死大法,快乐勇敢地走向既定之地。富贵事小,生死事大,佛子途中掉了一颗牙齿,就是一颗舍利。在最后一刻含笑而去的人,才是人世间最大的英雄。
诗人发向人世间第六条信息是居士修行言行录。尘世起落繁复,生死如轮辗转。学佛人行住坐卧,起心动念,日中晨昏,修行片刻不停,聚集悟觉为诗。诗人三年中得修行诗篇二百余首,真如净空大师所倡“老实念佛”,诗集桂枝果实累累。劝父母亲念佛,带领、引导、帮助父母学佛,是天下儿女最大孝心孝行,是天下学佛人修行最大的功德。天下苦地陇中有两个国之楷模。一是莲宗第十三世印光大师(1861—1940)著作《文钞》所记,近代定西县郭固与妻冯氏劝亲学佛,被誉为“两间之完人”。一是当代岷县包容冰居士与妻张明乔居士劝父母学佛,县中莲友皆见皆赞。两县近邻,好佛土出好佛子。包容冰学佛伊始就对鱼肉众荤腥发誓“我不再吃你!”已茹素十多年,舌头像被驯养的野兽不近荤腥了。看着餐桌上的鸡鸭鱼虾,竟能产生这样的空明幻境:“好像都是我的前世父母,以这样的方式相遇”,护生之志益坚,不杀生戒严矣。放大开去,山川草木蚊蝇蛆虫都是父母亲人,瓦石砖块都有情有性,保护自然生态意识生而强矣。伸长佛陀的广长舌,不倦地劝人念佛劝人吃素,率领岷县有缘莲友自带干粮助念送往生,到了净土的福报人回眸一笑;艰苦跋涉名寺佛迹,把心留在那里,把法带回家里。在修行路上,佛塔是打探消息的唯一标识,向着佛塔走塔下见佛。看着别人继续装车装上人世龌龊,自己继续卸车卸下人世垃圾,车是肉身凡胎,欲望杂念。诗人总用佛法的针线缝补人间的洞口使之无漏。他弯腰低头向五台山显通寺的一只蚂蚁问道,再向一位官员或富商传达。啊Q精神胜利法是国民性。对着赵家人的一次次打击,啊Q自慰说:“儿子打老子”;诗人遇奸人一次次陷害却忍辱默对,说这是消业,偿还宿世冤债,重罪轻报,暗伤结菩提。诗人在修行中把国民劣根性改造成了忍辱波罗蜜多。肉身是四大假合的外衣,我的道行只有九尺九寸——诗人仍在修行路上。
给高蹈的灵魂树碑立传
切莫惊诧,我在念佛——
告诉你一个公开的秘密
万物皆有灵性,皆有佛性。都在
因果轮回的自然法则中相生相克
冤冤相报。当顿悟生死不灭的定律
我把人死如灯灭的谬论,踩在脚下
给高蹈的灵魂树碑立传,写下赞歌
在灾难面前,世人惊慌失措
一时乱了阵脚。此刻,我跪在堂前
依然念佛。不喊,不跑,不叫
如如不动,我知道,如果大限到了
你是绝对跑不出死神的魔掌
我在念佛——
念生也在念死
念死也在念生——
当念到不生不灭,不来不去
不净不垢,不增不减时
整个宇宙被我拥有,为我所用……
我在念佛,佛在念我
感应道交,不是虚说。境随心转
相由心生的真理
唯有智者深信不疑
念佛,念佛,念佛,灾难临头还是念佛。当念到“八不中道”境界,就佛在念我,我已成佛,拥有宇宙作用于宇宙。诗人的灵魂是佛心佛魂,故为灵魂树碑立传——修行佛子的传记。佛子大树特树因果报应法则救世界救宇宙。不相信因果报应的国家是最可怕最危险的国家,社会上官中多贪官,民中多奸民。
岷县梅川居士有《法华经》常不轻菩萨修行风范。常不轻菩萨市井传法,见众生见四众必劝念佛并赞言:“我不敢轻于汝等,汝等皆当作佛”。众人不解,视为狂者,或“恶口骂詈言”,或“以仗木瓦石而打掷”,常不轻菩萨仍然忍辱继续弘法。最后,他自己成佛了,闻法悟道者也成佛了。梅川居士深敬佛陀与众生不敢轻慢;遇俗士庸众攻讦侮辱,亦不争不辩,端视佛相,为佛微笑。古筠州黄蘖山禅师说“和尚与天下人做榜样”,我说居士也给天下人做榜样。诗人修行中,口头语都变成了佛语,出神入化到看见两个人相拥抱,“仿佛两只装满水的陶俑交流缺氧的经验”。
佛祖看见了诗人的修行,众生看见了诗人的修行。古今世人若像诗人这样的修行者千千万万,佛教才得以隆兴。诗人把自己修行的所有脚印扫描下来写成诗,权当抚摸自己愈合的伤疤。诗人向佛说:“度我成佛”,果然“佛在度我”,我又“在度人”。古庐山庆云禅师说:“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今生度了今生乐,免掉轮回之苦最好。岷山上的一块石头所有的石头“活到石灰的年龄”,“必须把全部的家当和谋略倾注到花开见佛的时刻”。岷山深处的莲花开了,花开见佛了,你我都成佛了。
诗人发向人世间的第七条信息是当代诗坛大观。中国诗坛上严肃诗歌和庸俗诗歌两极对峙,中间地带有各形各状的诗人纷纷呈技献艺。包容冰以佛教诗人的判教观点判诗,写了二十首诗(中四首长诗),精微描绘诗坛相状。长诗《仿佛是歌唱,也是忧伤》,内心纯净的诗人在谈诗论道;内心虚浮自认权威的诗官自炫出场费,铜臭驱走酒香;跳梁攀附诗官的人把粪坑当成了诗江湖闯荡。诗人在多首诗里表示,再不想见到这样的诗官诗人。《陪友人听岷州花儿》,山野芳香的民歌,扫荡了伪劣诗人带给岷县的秽气。长诗《青海的风》,风中传唱的好诗是仓央嘉措的,是昌耀和海子的,不是那些诗官的。《狼渡滩草原的犏牛》,诗人们从勤苦的犏牛取得了童年般的纯真资源。诗人说诗歌是给死去的人招魂的;诗歌是为新生代写的,把诗歌送进校园去。诗人丰产了,诗歌丰产了,诗歌大国有几首好诗?诗歌的黑色文字像苍蝇乱窜,写一首好诗真难。长诗《诗神的悲哀》全面展示了诗坛乱象。大师、著名学者教授评论家、红顶诗人,都是权贵的诗奴犬儒;各种评奖都是你我互评互送奖金奖状,或向高官、名企业家诗人跪送荣誉;各种精选年选诗集都是圈内诗人与美女诗人入选,再选几个名诗人作客观公正的饰品。你想糟蹋谁就叫谁诗人吧!不读诗的老百姓懂的。诗人是吃激素的猫长成了老虎,啸叫一声就是诗。乱哄哄的诗坛怎样搭救?诗神悲哀。西北一隅一个从地狱里走出的诗人,听见了诗神的叹息,他只能对自己的诗人身份与诗歌品格自我总结。
写诗三十年
掐指一算,从河南登封《黄河魂》诗刊
发表第一首诗《抒怀重阳》
至今整整三十年。1989年的秋天
我在乡下九月的田埂上转悠,激情澎湃
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乡土诗人
自鸣得意。秋高草黄,精耕过的大地
散发泥土沁脾的芳香,记忆犹新……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
我成了一个白发丛生的老者
走出十年九旱的山沟。写诗千首
大江南北,或许有人还记得我的名姓
蜗居在小小的城郭,深居简出
南峰积雪早已融化。仰望翠绿的岷山
龙潭皓月刚刚擦过二郎神逡巡的眉梢
这么多年,当我的精瘦马啃光带露的青草
听遁入空门的老僧深夜独语
他的内心放射照彻寰宇的光芒。之后
登上觉岸,给迷入歧途的人指点航向
写诗三十年,又见重阳
《黄河魂》不知魂归何处
我在岷山峰巅,举目遥望——
诗人把第一次发表诗作的澎湃激情收藏在家乡重阳的大地里面。三十多年后,以笔名舍利登上诗坛的包容冰,已成长为著名的佛教诗人。出版诗集五部八卷,诗歌三千多首。他为佛陀写诗,把诸佛在佛经中说的古奥文言的真理变成众生易懂的白话新诗。他为众生写诗,把他们的状态与愿望变成佛语敬献在佛前。他的诗是佛国与人世的桥梁,法海与欲海的轮船。此岸与彼岸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诗航之度之。
释迦牟尼是伟大的诗人,诸佛菩萨是伟大的诗人。汉译《中华大藏经》收录佛经4200部23000余卷,偈颂梵呗是短诗长诗,长行散文也是诗。佛经是诸佛菩萨写的诗。人民大众即使不作一行诗也是伟大的诗人。佛陀和人民都懂诗懂包容冰的佛诗。他们看见了包容冰的诗都赞同他的好诗生成观:“我终于在圣哲发黄的典籍里,找到了/诗的真正源头”,而且又把这唯一的源头扎根在“苦难的生活”与“童年的饥饿”(《写一首好诗真难》)。包容冰诗歌是从伟大的思想和丰厚的生活中奔跑出来的。
包容冰从西行驿路上发出的信息是全息图像,是云计算的大数据。除了上面所列光辉灿烂的的大宗金档资料,还有城镇与田野的绚丽风景,干部农工商官员诸三教九流的挣扎、经营、算计一干羯磨。林子没了什么鸟也都还在,景点在身外在人心,云谲波诡。最引人必欲过目的还是农民流汗流泪甚至流血的劳动。收割,挖苦苦菜,砍松树,背木头,赶着跛腿的老犏牛进山砍柴拉山货。抱雪取暖,手脚的烙印长出了岷山的山花。诗人也回忆起很久前的因而也很年老了的失去水分的那些爱情,思念着那些离去了的伊人们,竟还在当下遇到了给自己写诗的女诗人,这是很正常的。释迦牟尼佛当悉达多王子时也曾娶妻生子,阿弥陀佛当世饶王时宫中也多佳丽——都过去了放下了。诗人也把爱情神圣化了:“佛是永远不变心的情人/在无量光寿的地方等我”(《二月十四的节日》)。
非常一日
万物嘈喧不休,大地安静
更安静的是我的思想
此刻已禅定
从天亮坐到天黑
窗外雪扬。我似乎听到
雪花碰撞的声响
犹如神魂窃窃私语,酝酿什么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我起身推开,一个黑影踅身而去
雪地上不落一个脚印
万物喧嚣,唯我安静。佛禅来找他了。佛禅与诗人追求正常,但不得已而在无常中执行任务。遇到一个“非常一日”,都是有功德的值得纪念的。
佛教诗歌有自己的写法、读法、评法与判断标准;人间诗歌有自己的写法、读法、评法与判断标准。这二者是很不相同的,不能用同一标准相提并论评价其高下。就像你不能用解读黑格尔《逻辑学》的眼光,去解读世尊的经典《金刚经》。包容冰《觉行慈航》是佛教的海,兰波《醉舟》是基督教的海。包容冰《红嘴鸦鸣叫的故乡》和西川《十二只天鹅》,飞翔的是不同的翅膀。包容冰《班丹扎释》和吉狄马加《自画像》,藏族人和彝族人有不同的遗传基因。但佛教诗歌和人世诗歌都必须首先是诗,用意象思维体现抒情的特质,一切技法都用在美丽的思想上。
读过佛经的人才能彻底读懂佛诗,在包容冰诗歌里进入方便法门遇见不朽的真理,感受美好的法喜禅悦。未读过佛经但对佛不抱有敌意的有善根的人士,也能被包容冰诗歌新鲜不俗不曾见过的闪光词语所惊骇,一窥究竟,向前读了起来感动了,诗中见佛亲近了佛。
佛在《无量寿经》讲了诗法。佛在《楞严经》指出:“第一义应远离语言区别”,区分了“言语与语言”的不同。佛在《维摩诘经》指出:“一切言说,不离是相,不著文字”。佛在《楞伽经》指出“文身、名身、句身”语言三身的使用法则。汉译佛经语言是现代汉语构成重要要素之一。包容冰依据佛经规范把佛家语、儒道语、民间语、外来语、网络语和通行书面语作砖瓦泥石圆融一体,建筑了自己诗歌的宏阔巨大的语词体系与表达语境。
包容冰在适宜现场大量采用的佛经主题词已转化为现代通用诗语,繁茂不赘述。他也自创了大量表达佛法的主题词,熠熠佛光:肉衣、活动板房、航母轮船、救命稻草、打捞沉船或真理、壮骨的蛋白、认命造命、佛的肋骨、落齿舍利、驴腿蚂蚱、豢养猛兽……主题词就是学士论文的关键词,语词沉实,千钧内钓内涵。当红嘴鸦一声鸣叫,大幕拉开,佛经出现了。
哲学用逻辑推理迈步,佛经用譬喻演义万象。包容冰诗歌,明喻隐喻生形象,形象生意象,惊心动魄的诗句在意象群里跳跃成诗歌。“我像一只横超三界的虫子/不历累世修证/一脚踏进超凡入圣的门庭”。“我认不出时代的公母”。“烙印像无法理解的密码”。“每一棵菩提树都是佛身上取下的肋骨”。“他们苍黑的脸庞,如同一部烟熏火燎的经卷”。“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打秋千”。“吃了椰蛋肚子里长出椰子林,走上沙滩成了一只装满沧海的海螺”。“每一根草木都是文殊师利的发丝”。“膝盖加厚的老茧是一部无字经卷”……各种宗教的神都喜欢用譬喻说法。诗人包容冰只有在譬喻里才听见了佛的咳嗽。
禅净合一的中国本土佛教禅宗讲了诗法。六祖惠能在《坛经》里说:“诸法妙理,非关文字”,思想第一,随心随性,使用语言。不识字的《坛经》作者慧能大师不依文字创作了很多优秀禅诗。到了五代宋朝,禅师多作更贴近民众也更贴近佛义的新禅诗。如吴山师子端禅师《放牛歌》:“牛牛牛,休休休。更莫牵犁拽地,任经冬夏春秋。无绳无索,无准无钩。朝来放向荒郊去,杳杳无踪休复休。”用几句白话,用“牛”的意象把修行禅和子的风姿旨趣,鲜活地表现出来了。
包容冰向《坛经》等大量禅籍和禅史《灯录》中的禅诗,学习了怎样提炼机锋语,怎样反讽佯谬取喻揭敝,怎样把佛语结合俗语实现表达自己化。“删繁就简”,“沉默使我难以修改的缺陷”,在善恶搏斗的“一个人的战争”中,诗人话说一半,诗多用省略号与破折号。包容冰佛诗里禅诗里有一根根金针在度人,一句句刺破雾霾满天太阳普照,一行诗划出人和俗世应保持的一定距离,犹如抗疫期人和人应保持的社交安全距离。
包容冰是追随古印度佛教诗人马鸣大师的中国当代诗人。马鸣弘法草原,马匹听他诵经亦感念嘶鸣,诗人故荣称“马鸣”。他创作了九千三百行的长诗《佛所行赞》,叙述释迦牟尼成佛过程。佛教在创始地印度已衰微,中国本土佛教使中国成为佛教大国。马鸣被中国禅宗尊为天竺祖师第十二世祖。包容冰生于岷县马家沟,年少时放牛牧马山野,悟证马怎样啃光了带着佛露的青草,从此以诗弘法,愿把佛祖所有说过的话说给天下所有的人听。
有人不准诗歌中出现“神”“佛”“仙”等文字,或对弘法传道者笑骂诋毁暗陷。诗人包容冰佛心能容,化解邪行:“有人笑掉三颗大牙,我默默捡起/原来是顿悟成佛的三色舍利”,化腐朽为神奇。后现代主义新潮先锋诗人最能追风捧臀,轻慢低看佛诗,他们的蹈空凌虚,只证明着美国学者彼得·盖伊著《现代主义·从彼得莱尔到贝克特之后》的断言,低智商低诗商的波德莱尔之后很久的一些中国诗人,只是在对波德莱尔进行拙劣的抄袭复制,把前者的桃红色精神心理意念,蜕变成了中国版生理春宫。
包容冰诗歌,在时间架构上是文言佛诗禅诗之后的白话佛诗禅诗;在空间架构上是和人间诗歌并立辉映的宗教性诗歌。中国诗歌宫殿中不能出现佛诗禅诗的空白。
包容冰是当代重要诗人,更是当代最重要的佛教诗人。他一方面是普通的佛弟子,和众莲友一起作法事践行佛法。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佛教诗人,承担着作诗弘法发展教业的高端重任。他把二者不分别,合二为一不脱离群众;又不混同琐屑;记得自己的知识身份保持使命感。他年龄尚不到俗界退休的六十岁,耳顺后还有很长的佛路要走,还有很长的诗路要走。他还有大块时间阅读佛籍和世间好书好诗,他会阅读佛教和各种其它宗教典籍,阅读中外社科人文著作。他会以居士身取得梁启超、胡适、陈垣、陈寅恪、季羡林、汤用彤等以学者教授身阐释的佛教学识,精研佛学微细;又以白话文写出敬安、太虚、印顺、印光、李叔同、苏曼殊、赵朴初、吕碧城等僧人居士以文言文写出的佛诗,法义法美传承光大。
写佛诗就是铸佛钟。包容冰必将铸出一座巨钟,上面刻着经文和诸佛菩萨高僧大德的姓名及劳动人民的觉悟善言,挂在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加持的岷山高峰上。钟响了,一句句经文化身为美妙的诗歌,向无尽的时空传过去传开来。
2020年7月20日,深圳仿佛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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