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布谷声（外二首）

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纺的毛皮
从来不用一寸布，也不用一缕纱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住的房子都是自己搭的草窝
从来不用一根钢筋，也不需要政府批准
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吃在田间，睡在地头
一生一世都没进过饭店歌厅
唯一的知音叫江南潜夫

鸡叫出门，鬼叫进门
一生一世只知道割麦插禾
从来没有节假日更没有礼拜天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
它们既没有“非典”也没有“新冠”
我说的是一只老家的布谷


　　怀念一场春雨

虽说人生苦短，但我还是决定
一生必须说上三句话，而且只说三句话

第一句：春雨的心肠是最软的
不但养活了世界上所有的动物植物
还养活了天下所有的江湖海洋

第二句：春雨的骨头是最硬的
春雨的骨头，可以钻穿一块石头
春雨的脊梁，可以扛起一座大山

第三句：春雨的力量是最大的
一滴可以惊天，两滴可以动地
三滴，团结起来，可以载舟，也能覆舟

总而言之，一滴春雨就是一个老百姓
或者说，一个老百姓就是一滴春雨


　　那山，那水，那狗

一座山，一条河，一头落日
山河有破碎之美
落日有死亡之美

一座屋，一条狗，一个人
狗是我在人间的唯一知音
我是狗在人间的唯一亲人

久而久之
狗便成了一个人
人便成了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