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的乡野（组诗）

1.悼文鸟 
【写在前边】兔年初三是个不幸的日子，喂养多年的两只文鸟死于笼中。文鸟难养，是因为只食谷子，自琢谷糖，那怕到最后一粒，也要食入腹中。而喂食的碗，看上去总十分充盈。这就有了喂文鸟，要吹走谷糠，再添新谷。
 
月月为你吹
天天在吹
吹走麸糠再添加些谷物
为活着延续生命
递送歌的清脆
我的文鸟啊，在年歇的晨曦
没了问候的啼鸣
走了蹦来跳去的影像
岁月静处
你，死在笼中
死在留有半盒谷糠的铁栏
余温没能捂热冰凉
 
两只文鸟走了
饿死在年歇的吃喝声中
两只眼睛流出无限的哀怨
好象有什么话要讲要说
没有听明白的耳朵
总有春雷滚动
狠狠辗轧心的破碎
为年初没有砸开女人脖子上的锁链
也为年终没有找到那个失踪的年少
我的凉台依然明亮
多少光线穿透的空虚啊
编织成七彩的诱惑
让所有的听觉
穿越那层薄薄的透亮
依稀追寻窗外
庆贺的鞭炮声声飘过
 

 

 
寒冬走在夜的尽头
听酣声四起，你读你的赞美
我，翻我的旧书
这里没有蒙垢
也别打扰我
知道你正极目远眺
寻找光明的影像
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
 
不用见面，躲进属于他人的白天黑夜
人间已用不着清醒了
清晰也是多余
杀富济贫的万众之声
仍在梦中延续
二千多年的迷惑反复证明
春天已与苟且无关
 
光亮耀眼夺目
这世道无须审视
只要呼几句振奋人心的口号
生命之温热不用选择什么
横七竖八的道路，都
通向一个方向

 

3.知道你的日子很难
 
冬天一定会在规划的时限结束
春天也一定会在指定的日月到来
知道活的日子很难
特别是有想法的时候
 
指指点点正关门大吉
玉兔走走停停
心，已缭乱不堪
看蜂拥的鲜花正向你飞奔而来
高声朗读吧
我的天，奋力一点
挤破冬天或者春天的门槛
 
多少风中的落败
烘托冰雪积厚的号角
任性的温情毫不在意飘洒出美景一片
残酷不能执掌的任何努力啊
总不能自由地长出谷米
填饱干瘪的肚皮
 
果断决绝着生命的来去
漠视汩汩的春水写下的融融问候
强弩之末不必频频招手了
酸困的举止，收揽一切口号
为吃为喝，频频回头

 

 
4.我的年未岁尾
 
自己哭着来
也让别人也哭着走
熙熙攘攘的站台，送走一批
再拥挤着冲入好多
只有踮起的脚尖，随人潮涌动
不必再次清场了
重新洗牌吧
夏八秋七的粮食补贴别再指望了
装满年货的汽车
有那双不肯离开方向盘的手操控着
屁股上冒一溜轻烟
朝向吃饱喝足的日子
 
年内不用指望这什么
年外也是未知
空嗝打着，响屁放着
这就是底层，屈指盘算着日月
让所有的红头指示
用泪水打湿，滴穿
把那个很小很小的圆孔留给眼睛吧
看看这个蒙人的尘世
烟消云散
 
残局不一定在楚河汉界
注视一眼济水的重新下潜
留给农民的土地不会长出庄稼了
捂着肚子的折返
已隐入每个人心头
再次别过
荥泽会有三分灿烂
一次次欢呼春天的那片生机
不是所有的花都在春天开放
多少残酷跌倒在寅虎把持的年未岁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