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文本及人本的独行史
2017-02-10 作者:沙克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沙克:书写者,言语者。生于皖南,居住江苏。60后。从事文艺研究及文学编辑。文本有诗歌、散文、小说和文艺评论。 沙克是中国当下诗歌现场中活跃的实力诗人,迈入中年的沙克呈现了一个重要诗人对现代汉诗创新性的贡献。他十分看重并擅长运用中国悠久诗歌传统所提供的美学资源,并在现代主义风格中用创造性的语言实践验证汉语所能达到的思想深度以及自我变革的空间。在不断拒绝与现代流行诗潮同质化的努力中,沙克完成了诗人自我意志具象呈现与诗歌精神的自由表达。——
沙克:书写者,言语者。生于皖南,居住江苏。60后。从事文艺研究及文学编辑。文本有诗歌、散文、小说和文艺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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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克是中国当下诗歌现场中活跃的实力诗人,迈入中年的沙克呈现了一个重要诗人对现代汉诗创新性的贡献。他十分看重并擅长运用中国悠久诗歌传统所提供的美学资源,并在现代主义风格中用创造性的语言实践验证汉语所能达到的思想深度以及自我变革的空间。在不断拒绝与现代流行诗潮同质化的努力中,沙克完成了诗人自我意志具象呈现与诗歌精神的自由表达。
——叶延滨(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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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首短诗和一首长诗
沙克
沙克
《希望》
风停了,
我没看过风的样子,
树枝安静不动,
所以风停了。
鸟没叫,
我知道鸟的样子;
有时候它又飞又叫,
像风一样。
我没飞也没叫,
所以我不长翅膀,
我希望自己像风那样。
(1979年)
《冬夜的行走》
冬夜的骨节在跃动
远方的路,弯长的蛇
经过的羊圈是炉子
经过的月亮是炉子
星星火花,遥不可及
你不必到牧人的家里取暖休息
为什么不怕寒风,不怕路远
你的心脏交在了炉子里
牧人是点燃炉子的原火
他做引导,舍得身灵魂伴随你
冬夜像愚人节,拦不住爱的愿望
你这只羊羔在行走中远大
(1983年冬读《约翰福音》)
《电线上的燕子》
水泥桩,水泥桩,水泥桩……
排向看不见的远方
电线,黑电线,颤抖的黑电线
比半边天的风声更响亮
燕子们吃饱了肚子,多快活
肩靠肩站在电线上拉呱
听电的流动,说知心的话
苍茫的田野里看不见刀刃挥动
一个稻草人走过来
燕子们呼地飞走了
留下一只倒挂在电线上
刚落上电线的时候
这只燕子说得最多
水泥桩,排向看不见的远方
一只燕子倒挂在破皮的电线上
(1985年)
《命运》
命运这花布包袱
挎在肩上份量十足
你总想打开它
看个究竟
又怕失去安全感
结果把它扎得更牢
哪天你气和心平
奔向途中的客栈
什么障碍轻轻一绊
或者一脚踩空
跌倒
花布包袱散落了
生命从中冒出头来
脸色铁青
已闷得喘不过气
想重新扎好花布包袱
生命乱滚,乱踢
使你力不从心
四肢无法配合一致
(1988年)
《战争与和平》
认真看书学习,弄通海明威主义
——题记
那一年的天色时好时坏,雪
来得迟,战地春梦中沿袭着炮声
中尉先生,不,亲爱的亨利
圣安东尼奥像背叛了你的脖子,银质勋章
换下了袖口上的不荣誉之星
战争虽说是件私事,下雨却是天意,保证
“见票即付”。那么和体内的弹片永别吧
多喝几杯苦艾酒,船载卡萨玲
飘到瑞士吃早餐。那家咖啡馆
有一只爱翘尾巴的肥猫,腹怀死胎
满目凄迷,踩脏了坐标恍惚的地图
迈着战前的老娘步伐。
好样的乔丹,西班牙的桥生来
是你手中的鸡蛋,捏碎它你便走投无路
叛军四伏。还想钻进鸭绒睡袋吗
逗逗长着好乳房的小兔子。玛利亚已学会
接吻。然而人的命运一旦自主
便成附着于身的乱毛,必须剪掉
被时间,被互相咬尾巴的两项原则
剪掉它你的拳头便被裁判举起
近三天马德里无战事
那丧钟到底为谁而鸣?乔丹
你为谁在三天里完成一生的媾和。
非洲海滩上的狮子,马林鱼的兄弟
桑提亚哥的朋友,奔突在
帆的疮疤上,把85这个数字
打在勇士的死期中。弄死它,弄死它
和狮子样的马林鱼同死
而海也是打不垮的,她是你
唯一用来谈心的女人,满肚子不好不坏的
鲨鱼。弄死它,你们的敌人,弄死它!
要是那孩子跟来就成了,好老头儿
那孩子必成大器。死老头儿,你看
报纸上的垒球赛又开始了
报纸末版的下端
躺着本世纪最大的,狮子。
(1989年)
《雪后春汛》
好多瓣黑嘴唇
呼出地壳下的余热
溶化了汉语布景
不可靠的回忆顺着青瓦檐
往下滴,遍地流淌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
我从明朝一角的瓷瓶里冒出
发现人的颜色在分解
口音、种族莫辨
我还发现三叶草较大的一片叶子
枯萎了但是纹路清澈
分泌着蝈蝈的歌声
一块年月不清的字碑下面
压着苗条而文静的河流
我的小小竹排
载着不同于当代的书籍和点心
从外向内
漂行在大概的航线
(1989年)
《黄金时代》
小小少女,问你母亲
怎样把黄金变成黄土
产生许多的爱情
小小少年,问你父亲
怎样把黄土变成黄金
失去更多的和平
小小世界,问你上帝
怎样把信仰变成坟茔
拥有全部的光阴
小小的我你没有发现
丝绸、陶瓷,酒和唱片
花朵和未来的事情
正在我情人的怀中粉碎
正从我的手里长出文明
(1995年)
《本身的光》
人的命中生着黑暗的刺
不知道等一会儿发生什么
刺伤谁,不安的
嘴唇舔着太阳的余晖
仿佛客栈,迎来生面孔
一次次送走夕阳
其实世上没有黑暗
那是太阳离开了我们
太阳回来了
我们又生活在光明之中
太阳不回头
我们的心脏同样在翼动
是本身的光
在流动
我常审问自己
当我在夜间行走
凭什么快步如飞
凭什么身手轻松
是本身的光
在流动
(1996年)
《一粒沙》
一粒沙挡着阳光
代替天空和土壤
一粒沙
是恐龙的灵魂
将漫长的黑夜激荡
在眼中受苦
在海浪中淹没
车轮上的一粒沙
草根上的一粒沙
任何脚下的一粒沙
死不投降
火烧一切。仅剩一粒沙
一粒沙与自己相爱
一粒沙黯然无光
握着自己,向自己鞠躬
把自己薄葬
(1997年)
《有样东西飞得最高》
目光飞上去,大风也是
心脏飞上去,灵犀也是
衣裳、手飞上去了,椅子和床单都是
狂奔,活跃的血光
勇敢的心,义气的霹雳在战抖
为了一样东西飞得最高
需要一种格调
一个平原、山区、流域的牺牲
能说得出口的,都不是!
(2007年)
《无主池塘》
偏僻,有限的水,不怕自己的清澈
被怀疑和漠视,来风了,芦苇摇摆起伏
缕缕涟漪浮在水面,像镜子对照镜子的人
产生了反应,闪闪的更幽深、敏感
浮萍躺着,舒服着,懒于考虑时辰的早晚
外来的树叶贴着水,想法再好也进不了
水的系统,迟迟地枯沉,化进淤泥
来雨了,泥浆经过芦苇和青草的过滤
被浮萍放入怀里,一些麦粒、小虫、种籽
以为自己趁机进来了,其实经过了允许
三两种鱼对它们有一致的需要
来过一只布谷,蹲下来,喝了几口水
发现自己的身影不属于自己,笑了笑离开
来去都没踩着一根青草
风沙吹过来的次数和天数
少于芦叶长出来的片数,多数时候
这里是虚怀,是明亮,容纳有限的关系物体
内部的根,茎,基础,被水压平衡
气温变化一度,变化十度,变化几个季节
对处境没有影响。一支芦苇断了,水压在增大
鱼群下沉到底,清点岸边的过路声
来自几条腿?虚惊过后又自由活动开来
(2008年)
《辽阔》
辽阔变得苍茫,苍茫不是目的
辽阔变得悠远,悠远不是目的
辽阔变得神秘,神秘不是目的
辽阔变得无望,无望不是目的
辽阔变得持久,持久变得艰难
辽阔把一口水井吐出来
辽阔把一口火舌吐出来
接着吐出矿物、草原、大漠和活的东西
吐出一只被深渊划伤的青鸟
痛,磨难,不是目的
辽阔和所有因辽阔而衍生的事物
都变得实在
跟在它闪闪的目光后面
(2008年)
《幸福的门》
寂寞深处打起苍白的电闪
仅仅一个房间盛放不了美好未来
拆下幸福的门板,我在门内约见马蹄莲
泥人汇集到雨后的豪华庙堂
门神去出席开春典礼
一滴雨跌破在手心
另一滴栽着祖父的残骸流进淮河
蛐蛐赶不上神与秀色的聚会
待在坷垃旁唱歌,调整禾苗的湿湿情绪
我在幸福的里面搂抱马蹄莲
听到门外人神混杂,那为首者我熟悉
我不出门,不理他
好啊,我长出马蹄莲的神形
(2010年)
《隐青》
——景德镇印象
泛光的青
淡淡水仙汁
这是瓷胎
水,火,石结伴的颜色
好风光
器物的形
骨
无用之用
在血与性格之间踌躇
一个城市的竹林
去色
去色
淡到把一口水仙汁
倒在一缸瑶河里
景德镇
隐青、和气的半人半仙
(2011年)
《译温庭筠》
高髻金冠,璎珞被体,这些个菩萨蛮
且舞且歌且眸子放电
我是老乐工,为艳词谱曲
爱上宫廷里的小蛮女,小蛮腰
一首词的锦绣短袄,露着肚脐彩绘
睡眼惺忪,浓发间隐现胶白、牡丹的脸
淡扫蛾眉尾,目吐蝌蚪光
进出晚唐的后门
为着一种色调、气息、态度的闺妇或歌伎
舍文墨而偷情。二八二九,工女红
绣我荷包,撩我情欲,来我事
看我叉手成韵,惹出了绮雨怨帘
二八二九,谙风情,着其调
(2012年)
《单个的水》
水滴,脱离水势,成了单个的
它的原子核的深潭里
暗涌冷焰的想法:
“你抓不住,触手即碎
靠到书卷、沙土就会消失”
单个的水八边不靠
存活在自立自在的须臾中
像你,独身多年
都无法把自己
剥离到单个的水那么小
那么孤立、短命
这无关耐心,是冰点到沸点
单个的水散发的
一息气
气里也有单个的水
还在分解无数的个体
小到
不可见的光粒
想法还在
(2012年)
《在希腊》
为雅典准备一双眼睛一副眼镜
形成两个回字,回到公元前,回到现实
我熬夜想念雅典娜
眼珠弄出血丝
就近而言
在宪法广场的眼里
我是野蛮人
双眼不盲竟戴着眼镜
雅典娜
我来印证你的豪乳、小腰、大屁股
和造化能力
老的新的雅典
别把我的到来当成过节
我的身骨
剩下半个城邦
为希腊储备一些石料
啊,爱琴海
我从荷马、菲狄亚斯那里借来胆识
打些比方,做些零工
我的八十公斤
不够你吃上一口
(2013年)
《一只不想的鸟》
转眼间
我看到稀疏的风在深谷里飘流
与石壁碰撞,反弹,回荡
从侧面的一个缺口幽亮地飞出去
我看到一种俯冲
自由落体,触碰地面卷起浪花
什么都没实现
我还看到一种转动、翻旋在手表的机芯里进行
戴表人的五体松动得厉害
心已破裂
转眼间
我又看到火焰在一滴水中蹿动
冒出云和汽的形态,幻如智慧、能耐、预言
迷失为宽厚、深远
这,不过是他文字的十分之一
文字不过是他动作的十分之一
动作是他不想的千分之一
不想,不决生死
最后我看到风、云、烟、灰、目光的弥散
眼眶里虚无了东亚的山峦和脚
流行语,新词汇里不切命运的梦
——稀疏而无度的脸,被他的爪子捏碎
一只不想的鸟
成了心脏的净重
闭上眼
在我的手指上收敛了翅膀
从来也不想
要么飞成无形
(2014年)
《悲伤词》
风停草静,众心冰凉
无巢的鹰旋转
为三种打扮的假神损尽阴阳
亲眷和兽同样无望
踦跂的步子走不过百岁
一丛竹子和枸杞
在石磬的风化中命丧
缝隙、洞窟的迷暗
闭塞生命维度
一滴清水没入白云
把孤雷激响
踮起脚尖,喘长长的气
等不来暖色
钟楼之尖把群鸟刺伤
远处传来书简
哪有手敢去拆封
你啊,你们啊义勇全无
挤不进无神的天堂
揉按百会穴
缓释心与心的紧张
一片羽毛为它丢失的身体
闪着夕光
天堂无神
天堂无人
天与心互痛在地上
(2015年秋末)
《别对我说大海》
浪、礁、岛屿及其穷尽想象的形容
把水面上的海鸟家族
揽在一种情绪中
性格各异的生物包括鱼
在浅水里享受互为吞噬的自由
……与台风合力
把重金属摇滚泼上岸
戏谑大陆性命的一次次疯狂
被苦难一次次识破
……船、泅渡的人、钓竿
被捞起来的时钟和财宝
被鱼吃掉被淹死
死了还说什么,死有什么了不起
这不是大海
这不是大海
这不是大海
别扯什么履历,格局,才能
大海在乎过死么
在乎过诅咒夸奖么
它让太多的死越不过百米水深
五千米下的海水
黑如谋略,黑如钻心,钻破海床
谁在一万米下的海沟里走动
端着一碗沙漠,喉咙干燥得哼不出调子
他扛着大海
舍不得喝掉大海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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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蝶》 (长诗)
死蝶运动不已。生有限,死永在。
——前言
《正篇,形的消散》
0、
暗红的。
气候的针,挑破赤道的脚泡。
北极的胸腔扎进十根寒刺,初孕子宫膨胀。
厄尔尼诺被打了蝴蝶结。
菊花被火上浇油。
未变异的低级细胞,聚集智商
抓住藻状的生态终端。
蝶超常滋生。
蝶自危自难。
蝶获得初始的0。
从1到9,后面八个数字态度模糊。
注意:生0死1,非0即1
两只翅膀的动作:0,1,0,1
翅膀的意念:00, 01,10,11
蝶的死从1开始,打开预案之膜
到9完成一轮,隐归11。
11及其他的或、与、非状态
犹如概念、原理、超级工具和一些隐秘动作
交给新的宝贝量子比特
吐露生死来由和菊花谚语。
1、
(赞扬受造物的美,蝶的影像俗艳
波纹流转,呈现想当然的预案)
白霜,清丽微薄的头顶之光
如果我喜欢你,在于你偶然一动的翅膀
凌晨的牙齿衔着月影
忍不住落下来,坐着天涯的长廊
你旋转一团绸发,隐在早起的脚步声里
把那边的目标安顿在灵敏的手心上
我离开你不过一个夜晚
春秋多变,你还在里头慢慢的漂亮
2、
(蝶的动,瞄着路径之尾
蝶的静,引出菊的疏影)
飞呀,斜穿过镂墙,放了裙里的剩余力气
落下来,不动弹,像石头的内芯那样
菊花吃惊!仿佛流水也静止
感应着鳞粉的微颤,那荧荧的锋芒
记住它临终一次扑腾双臂,借着凉风
落在菊花的碎毯上,身子没放平稳
半合着剪刀,它似乎还要再飞
但它不愿学着人样,勉强着裁剪世态
感受它两根触角笔直,平行着身外云天
它第一次使用句号,保守来日的秘密
菊花吃力地抓着茎,最后凋落的一朵
包裹了蝶的预感,深秋风起,席卷而去
3、
(死,用蝶的美貌添加迷乱
蝶藐视死的阻挠,弄出超然形态}
蝶,死在渺小的愿望中
听着自己的血压和心跳减弱,脉冲拉成平线
就这么自在地死,给生者添加一节梯子
人往高处,端着花边瓷碗
别指望它糜烂,它毁了蛹壳和后路
梦醒时分,露珠代替它微笑,与草叶说话
新娘起床了,隔着玻璃释放蜜的滋味
手指、手掌和心脏互相抚弄
城里的鸟语传到山谷,河水应声扭动腰肢
分出了支流,漂过去妖精的嫁妆
植物的感官往下钻,汲取泥水的快感
而那些永居城池的鸟人尝不到死的甜头
4、
(拿觉悟追随死,给被淹的景象浇水
菊花可怜,表白与死的因缘)
一朵菊花在地下翻滚,爬过高坎
被泥块挡了一下,拐个弯继续翻滚
跳越断桥时落到水里,把水面打了个浅窝
被波浪带走。假想我要在场,敢沿河追寻吗?
活着,系于绳的长短,死把永恒担当
菊花的凋谢离死蝶有很大差距
它承受枯萎的痛苦,反衬着死蝶的了断之美
情义一旦进入时间,万物趋向夭折
越想避开意料的黑暗,畏惧来得越诡秘
凝固与风化之间,集结着风物图形
恒温中,一把晶粉弥散
你呼吸短促,被解除唯美的权力
5、
(死,一时离开蝶,刮风
放出与蝶不合群的意象)
清幽的隧道,失重的尾锥,一起飘飞
缕缕光絮幻变着情色,订成一帘兴奋的风景
衬在一把伞的里层,吸附着迷惑
有种感觉受了潮,一克重量没入氤氲
处女胸脯上波动水文,虹影跃动
清淡脉象中分泌出星辰
在光辉下的草坪小跑
手脚与脸蛋被绿化,排布成花园的摆件
路上的知音不是人,似一个民间的善类
拿着流水的形式和速度向这里靠近
嘴角稍稍抿起,在喜悦的细节里
常常缄默,含蓄着生态的冷艳短茬
6、
(蝶的死继续运动,消灭非死的痕迹
死的能,超出了灵里纬度)
从实在到现在,蝶的淡出与灾难无关
死已成行,爱的处方只能空白
风火解尽衣衫,把奇迹的标本引开
假死的世纪撤离,此后世无真蝶
不用找血样和活细胞,不会有蛹虫爬到开春
蝶已气化虚空,谁都无法克隆
电脑内外,病毒的性感短衣到处流行
你的体内将要倒闭整座工厂
明月穿得少,露出几点星光的神气
不要去惊动,它喝菊花茶,隐忍态度
死了也没有死相,像读书人一夜发情
提着灯笼梦游野外,荡漾出文采的村庄
7、
(死的对应物都在场,堵住方向
削弱死的磁场,啊——活着真好!)
空了,空了。温床没有在想象中坍塌
是多种力量把持活着的大瘾
是一点期待自我感动,拿掉双向的门
把原意恢复:生不由己,死可自由
短暂,集合了各种比喻,被水边的柳树采用
柳丝垂晃着黄昏,试探树根的命
它对我说,放弃高度就着草根远行
展开蚕衣的透明过程,你去做快活大王
啊小孩子,这些抒情元素,应用化学的胚芽
焚烧,你说舒服;合成,你觉得模糊
末代们的口袋里,掏不出一场雷霆
噗兹噗兹的程序中跑着一群虚拟老虎
8、
(死的潜力进入网络时代,天女散花
沁透到神鬼人之间,晓谕结果)
这里是世纪初,骨头向石头要求柔软
深秋用最大的危机冲淡病情
一面让隐痛漫流,推远,更推远
一面等着木船归来,载着整体的倾覆环境
从不确定的风向中撕下一根布条
对于过冬不起作用,妖精的咽喉发炎
将把病句吐在雪人的帽子上
让毒性渗透,侵入包装里的伪装
寒流剪倒了遍地毫毛,神仙躲起来
看看谁在背离日子奔跑,不管你跑得多快
跟不上蝶所安排的漫长结果
那里将产生风暴眼,解答死是怎样炼成的
9、
(生命、自由、美和爱增长几倍
死永在,蝶间或,像菊香)
镜花水月谁堪受, 另界长空风断缘
我沉湎市井,偶然嚼味过去的预言
一把竹筷挑着蝶的披风和辔头
事实回吐菊香,逆着数字放射真相
爱的,白净的穴,经过我修补的私地
连连打着闪电,涌出街坊的情怀
拔一片雨洗的茅草,做成鞋
走起来舒服,旁边滋生着小段时光
(2008年10月正篇/2009年6月全稿)
(以上为长诗《死蝶》正篇,全诗链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e2fadaf0100dqw1.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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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沙克、严力、默默在上海
《不可以限量的中国现代诗》
——严力、默默对话沙克
无论中国当代诗坛沦入怎样的碎片化、泡沫化和诗歌理念的裂变,无度的乱态和混淆价值的行为,都丝毫改变不了诗歌本质的界限;知识分子写作、民间写作和国家主义写作都是功利主义类型化的大标签,对于诗歌本质都是非法的,遮蔽不了生命个体的自省自觉写作,后者才是成就中国诗人及中国诗歌的永远根本。有了实质意义的个体写作做基础,再插上任何标签、走向任何市场都是合法的,诗歌从不拒绝各种花样形式。朦胧诗老将严力,与年轻于他的诗人沙克和默默,都来自1970年代诗歌启蒙的语境,又都活在当下写在当下,他们对于现代诗歌包括沙克诗歌的交谈,或许能为“生命个体的自省自觉写作”的价值空间提供一些证词。
严力:在我看来,第三代诗人还是相对年轻的,80年代的诗潮已经过去太久,在越来越年轻的当代诗坛,第三代诗人们留下了作品和影响,身体似乎早已走进历史的深处。沙克属于那一代的诗人,对40年来的中国现代诗歌应该有自我的认识。
沙克:幸好,我从来没有被称为或自称为第三代诗人,它没有必要为我命名,虽然我诗歌写作及参与现代诗潮的经历早于或等于第三代诗人。做什么样的诗人,我是说做什么样单个的诗人,主要根源不在诗坛因缘而在自身血脉,谁也不能例外。民国时期,我的父亲是出身于新四军末期的红小鬼,母亲是出身于美国教会学校的小女童,当他们戏剧性地变成1950年代的大学同学,他们身上的民国与当朝合壁、中苏合壁、中西合壁的文化基因及被专制挫伤的生活历程,就变成了我在1960年代到1970年代儿童少年时期的诗歌学校,给了我天生的诗歌内容和精神,这是农业主义中国的大多数诗人未必能同时具备的命运机遇。我仅仅是一个汉语诗人,没有流派、时代、朝代的定语。对于中国当代诗歌,我不能装着说我明白,也不能装着说不知道,我只能讲出自己所认为的状态:五世同堂,不见脊梁,新旧杂生,老将撑场。
默默:在整个诗江湖中,也许我比较了解沙克,不但因为我们是同龄人,我们还有童年的共同点,少年的相似处。我和沙克在上海、江苏、重庆以及贵州、云南和甘肃等地有过多次聚会,常作无边漫谈,多次彻夜长谈。他在安徽和江苏度过了儿童少年时期,他四五岁时看中外题材的小人书,10岁时读中外小说,1977年春夏读初一下半学期时写了记叙文的作文《除夕的夜》,被老师抄寄到省电台播出。1979年开始练习现代诗和随笔,1980年代走上诗坛,创办诗歌民刊且遭遇波折。这种早期经历,与我身在上海的儿童少年时期的成长过程颇多类似。
沙克:我处在这个年龄段,无法幸免地参与了80年代的现代诗潮,开始是个人写作、与外界个别沟通,到了1986年冬天,我在苏州读书时创办火帆诗歌沙龙,联络一些高校诗人和社会诗人开展诗歌交流活动,1987年6月我主编的民刊《火帆》诗刊在苏州问世,直到1989年末在淮阴停刊,期间一共印发了6期《火帆》。遗憾的是,火帆错过了《诗歌报》与《深圳青年报》的“1986现代主义诗群大展”仅仅几个月时间,便错过了牛逼哄哄的一段诗史。尽管后来《诗歌报》掀起了“八十年代最后一季暴雨”——“中国诗坛1989实验诗集团显示”,火帆与南京形式主义小组、他们等诗歌社团位居前列,但是80年代末一场社会暴雨的压力感转移了全国诗歌界对这场“诗歌暴雨”的关注和热心。
默默:10多年前沙克到上海来我的撒娇诗院玩,那时候他忙着做新闻记者的职业,处于诗歌休眠期。我对沙克说,你是正宗的第三代诗人,干嘛做个一声不吭的牺牲者,拿出点姿态来嘛。他没有反应。不久后的2004年夏天,他又来到上海参加严力画展的活动,晚上又住在我的撒娇诗院。我对他开玩笑,你是诗歌老前辈了,应该属于“两代半诗人”。他回答我,我们的诗歌经历差不多,两代半就两代半吧,反正也不用谁来叫我们爷爷。
其实,写诗也是要靠点运气的,唐朝有不少的“相当于或超于”李白,运气只伴随一个李白,文艺复兴时期有不少的“相当于或超于”莎士比亚,运气只跟着一个莎士比亚,他们经受住了一千年、几百年的检验。相比之下,中国现代诗歌还处于往前走的初级阶段,那些把自己埋得越深的纯质诗人,爆发出地表的能量越具有颠覆性和重构力。
严力:80年代我到美国留学后,1987年在纽约创办出版《一行》诗刊,推动着中国现代诗歌在困境中往前走,当时的多数作品都来自中国大陆的先锋诗人,早年我与沙克有过书信交往,也正因为他是《一行》的同行者。2004’上海严力绘画展,是我回国后的一次重要展事,沙克从江苏来到苏州河畔的艺术家仓库,我们有了第一次见面和交谈。他为我的画展写了评论《修补良心的现代艺术家严力在行动》 ,在普世文化的当代背景下谈论我的绘画和诗歌,新鲜的观点给了我一些启发,我把他这篇在报纸上发表过的评论,收在我出版的诗集《还给我》(严力诗选1974—2004)中。
沙克:对《一行》诗刊我抱有深深的敬意。1989年往后,一切生命个体的自省自觉写作,都失去了发表传播的自由空间,而《一行》成了珍贵的圣餐和活动空间,为中国大陆的许多现代诗人延续着生命力。
严力:另外一次也是2004年,沙克来到我在上海天山支路的家里看我的画,我们交流了艺术和诗歌的观点。他说他离开诗歌圈多年,早已不了解诗歌现场,很少写诗写了也只是放在电脑里做个人资料。我对他说,什么时候在诗歌现场不重要,关键是行动,要行动起来。所幸的是,此前此后停止写诗10年的沙克,终于在2007年以后回到我的视野,行动起来了,这是一个纯粹的沙克,充满潜能不断释放大气之势的沙克。我觉得,诗歌终究是在向世界和命运索还语言意味的权力,沙克正在享受这份权力里的意味。
沙克:虽然我从来都不把成群接队的诗人放在眼里——因为放不下,管他们是什么第三代、第五代、网络代,还是一个朝代,但是我从来都珍视把语言说得很好的一首诗。小范围看,严力的《还给我》、《负10》,默默的《懒死懒活》、《有时候》,本人的《但是》、《别对我说大海》,我都放进眼里。尽管几十年来我不在任何圈子里厮混,也算见识了诗江湖的形形色色,见透了诗歌本身的真假颠倒、黑白不分和虚实混淆,整个的是“位大于诗、名大于诗、利大于诗、色大于诗、圈大于诗和混大于诗”的重度雾霾气象,那些公务员体、主编体、CEO体、女人体、染色体和行业分类体的各式人等,徘徊成旧道德旧价值的弯曲线形,根本入不了诗门,却偏偏要无处不在地充斥于各种场面和奖项,还冒充高大上压服真性的诗歌。再也没见过1980年代《诗歌报》那样培植诗歌的氛围和蒋维扬那样维护诗歌的绅士。因此,对于所谓诗歌界什么也不要轻信,对别人评说的诗人诗歌即使进入文学史根本不要听信,但是,要相信时间视力下的真实文本,否则对真诗人、纯诗人的劳作创造极不公道。
默默:一个人是不是真诗人,是不是高纯度的诗人,不但要读他的优秀文本,也要看他的生活故事,更主要看他诗歌以外的文化丰富性,这三个方面在沙克身上得到集中的体现。他的优秀文本靠的是智商或者叫天才,生活故事靠的是经历或者叫命运,文化丰富性靠的是性情或者叫情商。就说情商吧,你和沙克谈男女情况,他会从四岁发情谈起一直谈到童年的撒尿比赛喷射出牛奶;你和沙克谈诗歌以外的小说,他会谈到1975年读巴西小说《饥饿的道路》里的群交场面,还有自己的未发表小说《羊杀马》;你和沙克谈文学以外的电影、摄影,他把一部电影卸解成惊昏导演的88个碎块,把摄影的构图光影色调主次及后期处理的马脚分析成一堂功课。然后,我用手机放了4段35年前的外国电影音乐,他分别用4秒种、7秒钟和8秒钟,确认它们属于墨西哥的《叶赛妮亚》、英国的《简·爱》和罗马尼亚的《沸腾的生活》;最后一段音乐他听了15秒,犹豫说是巴尔干半岛国家的……南斯拉夫的电影主题曲。事实上,最后一段是南斯拉夫电视剧《黑名单上的人》的主题曲。他几乎全对的闪电应答,让我怀疑他成天在看外国片而且在复习老外国片。他说,1969年到1984年15年间,在他生活读书过的地方放映过的所有外国电影,他几乎都看了或者多次看了,1984年以后再没有重看过。不用和他谈什么的严肃话题来测验他,他知道的和具有的太多,也许会秒杀所谓的专家。
这个老沙克,竟然对我说,他是文艺批评家。我想,文艺批评家懂得个屁。你沙克是真诗人,高纯度的诗人。
沙克:当下的文艺批评确实是屁,诗歌批评是什么屁得具体分析。我们的现代诗歌需要批评精神,不需要表扬互助。即使让批评和表扬同归于尽,对于现代诗歌都是值得的。还是不放屁不说屁为好。一个诗人不写诗也是诗人,一个人不是诗人写一辈子就算碰巧写出诗来也不是诗人。
严力:如果诗人真的有所担当,那应该不仅是艺术形式的造化,应该有超过诗艺的东西,比如思考的价值,与文明进步有关的责任。形式艺术的类型有很多,比如绘画和摄影,表现起形式来要比诗歌直接得多、优势得多,而且容易被视觉所接受 ,诗歌最大的长处在于文字形式直接带来的思考启发,它的内涵价值往往不需要诉诸视觉,听到那些文字也行。我觉得沙克的诗讲究艺术,同时深含思考,你读读他那首《别对我说大海》,可以自己作判断,他的语言艺术怎样,思考深度怎么样,是否有什么担当,是否含有一个诗人对文明进步的责任感。
默默:严力对沙克诗歌的评价,我应该举双手赞成。我想说的是什么?我一直认为沙克的诗很先锋,两个字先锋,说明了诗的一切价值。反之是平庸和落后,说明了诗的一切无价值。也许没有什么反之,反之就不是诗。艺术、思想,形式、内容这些东西最容易骗人,也会让自己被骗,我不喜欢那些老套的、教化的、假正经的玩意儿。沙克已经说得很精准,一个诗人不写诗也是诗人,一个人不是诗人写一辈子就算碰巧写出诗来也不是诗人。有机会的话,我想用三个通宵和沙克讨论讨论,植物的生殖系统存在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可不可以用语言方程式表现出来。
沙克:现代诗歌的方程式被解了40年,没有简单的得数,而是从单元一次的线性方程解成了多元多次的曲线方程组,求解求根的对象,会继续变成活生生的函数值域——时空坐标系统。人人都会同意,诗是不可以数字化的,现代诗歌是不可以限量的。我不知道这种本来属于自然规律常识的比喻,会不会误伤了中国文人知识结构下的诗歌智慧体系。我有一个自己原创的仅限于个人使用的方程式:诗歌等于生命、自由、艺术和爱。这个方程式我使用了几十年,从来不改变它的性质,屡试不爽将会一直使用到底。
打住吧,再交谈下去可能变成严力、默默对我的表扬会。他们已经表扬我了。
(2010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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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海内外说沙克】
(摘自1987—2016报刊媒体)
(1)
别以为我写的诗都有目的,你的诗也没有目的。你怎么温情起来了,以前可是挺先锋的……像神秘的闪烁着翅膀的草。——车前子(1987)
你的组诗《沙克想,入非非了》,很好,很及时。我需要团结全国的精英人物,打一场重建价值的持久战。结果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过程:我们做了些什么。你可以和我一起做些事,眼光看远一点。——周伦佑(1988)
我认为《命运》是沙克最好的诗篇之一:这种表面上以轻松诙谐的语言所编成的寓言,实质上隐含着相当深刻的哲理。这里有潜意识,有对文化心理积淀的批判,也有对现实的某种隐喻。反正,你仔细去品尝一下,便会品出那怪味后面的多种意蕴。——叶橹(1989)
(2)
前年见过《火帆》,未知还继续办下去?这名字起得不错,祝愿他有更大的影响。我很喜欢你的有些诗,这是真心话。你们已超出我的视野,我很羡慕你们.——舒婷(1991)
很喜欢沙克诗的意象呈现方式和韵律感。——痖弦(1991)
在台北的诗人聚会中,谈起你的诗,大家是赞赏的,你的才华被一致肯定,要知道,他们都是名家、大家。——蓉子(1991)
写生活,或熟知的人和事,都能达到平实亲切的效果,诗中有些妙想和不错的意象。——洛夫(1992)
诗极清新,意境更高。我是严格传统诗作者,但对新诗的爱好,不下传统诗,只是读得较少,和写得较少,但好诗仍是可以引起心头感应。——柏杨(1992)
在抒情与感性之外,尚富玄想性,并略带奥秘,意境微妙,在可解与可感之间,颇耐嚼味。——余光中(1993)
我最想写的一点是:沙克跳出了形式,真正在生活中发现了诗,因此他的诗充满了散文美,也就是让散文句子变成了诗,这是许多诗人想做而做不到的。沙克的诗句一般坦缓浅近(譬如《命运》、《我向我走去》等诗),而由这些诗句组成的全篇却往往自有丘壑,他能用准确而经济的语言材料,创造出一个个让读者和他一起从中相互渗透心血的有机体。——绿原(1993)
(3)
我觉得沙克的《和谐的园子》值得我们认真地去细读,诗的内涵非常重大。他有些诗像夏天的羽毛,像事物本身微妙、精细的部分,被他用细腻的方法呈现出来,像《夜晚的葵花》、《本身的光》等等,我觉得都非常好,很值得去挖掘。——何言宏(2010)
沙克有许多的诗篇感动了我。我相信,这些艺术创新、风格独特的诗歌,必然具有强韧的生命力。——范小青(2011)
沙克的长诗《死蝶》继承了古典诗歌严肃的血统,对生与死,存在与困惑等进行终结追问,以抒情的方式尝试史诗式的书写,它的歌唱,语言,句式,有着来自远古的颂歌的风格。——汪政(2011)
长诗《死蝶》包含特别大的内容,对自然生命、精神生活、科学宇宙等等的追问和剖析,它是对文明的数字化的一种解构,很能说明他对复杂的世界发表意见的能力。沙克能用诗来表现最抽象的形而上的核心价值观的转变,在当今社会的转变,同时他又能够把这些最抽象的东西用完全诗意化的语言表达出来,这是很难很难的。……不管采用什么手段和形式,沙克的诗都是语言的自然流淌,与心同行,与美同现,与爱同在。——李小雨(2011)
在《死蝶》中,我还读到荷尔德林的感觉。因此,这首长诗特别有分量,既是他最重要的作品,也是诗歌研究者应该重视的杰作,放在诗集《有样东西飞得最高》的最后,体现了压轴的意义。从这首诗,我们就能看出来沙克他已经不自觉地写出了经典。《有样东西飞得最高》作为沙克20年的诗歌结集,称得上是一个精华本,里面的矛盾冲突、驳杂气象,既是一种丰富探索的表现,也是走向大气的必然形态。它不仅显示了诗人丰富复杂的创作历程,也给中国当代诗坛提供了实验与创新的好样本。——邱华栋(2012)
沙克的想象力,他的洞察力,他的表达能力,都体现出他不同于别人的个性与特点,哪怕他是一粒沙子,也是有别于另外一粒沙子,或者另外一个什么东西的。这就是他的一种品位和风格。——王山(2012)
(4)
沙克是个思想者,一个可爱的诗人。在这些年的交往中,我感觉到了他的显亮特征,为人直接、质朴,为文曲折、涵蓄。在60后一代的中国诗人中,他不仅能坚实地做一架承上启下的阶梯,也能从这个阶梯飞到高处和远方。沙克不仅能把一首诗写得很有意思,也能把一首诗写得很纯,纯到没有实际意义,只剩下幻美、哲学和意志。——梁小斌(2014)
我们看到一位诗人在纯净的语义中衍生自我,减少灵魂负载,增持生存意义,在获得个体生命的潜能和审美的喜悦,最终成就了自己:单个的沙克。——龚学敏(2014)
《单个的水》是一本非常值得阅读的诗集,不仅仅因为作品是很好的诗篇,而更因为沙克把宏观的世界一一分解,世界在细微的事物里。他语言的轻功殊为了得,用心萃取单个事物对于宏阔存在的启示,不生硬地把主观抒情强制性地附加给目标事物。每一个卑微的存在极易被人们忽视,他每写一个小生命或者小事物,都能够平静地让它们表达自己。——蒋登科(2014)
诗集《单个的水》让我们看到一个诗人的心性,先锋的颇具高超技艺的写作,了无雕琢痕迹。他绝不会让你在阅读中找到似曾相识,永远给你出其不意的新鲜想象。你会看到他对诗歌的突破,重构,形成自己独特的语言文本,让《单个的水》绝不流俗,进入经典的通道,进入对众多诗歌范本的超越。——潘红莉(2014)
沙克自小浸淫于中外文学著作,从青少年写作开始一直受到世界优秀文学的影响,他能在诗艺上逼近高难精的水准,说明他萃取营养的能力和自我造化能力同样出色。《单个的水》正是当代中国诗歌中的可靠文本之一,读之必然激赏。——高兴(2014)
沙克的诗,让我想起了几年前来访过中国的阿拉伯大诗人萨迪。两人有一处明显的相像:将生活周遭的一切引入诗歌,将大千世界化为笔下的诗天诗地。那些寻常不过、卑微不过的一草一木、一鱼一虫,在沙克的诗中——亦如在萨迪的诗中——获得了一种足以傲睨万物的精神:闲淡的自由,生命的本真和独立的尊严。——薛庆国(2014)
沙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二十岁左右时,诗就写得很好,90年代中期往后的十年,他主要做媒体记者。他重新写诗,作品突飞猛进。研究沙克,必须要注重他的写作历史。他的诗歌写作有30年的心路历程,已经成为我们诗歌时代的一个注脚和象征。——邱华栋(2014)
沙克是中国当下诗歌现场中活跃的实力诗人,迈入中年的沙克呈现了一个重要诗人对现代汉诗创新性的贡献。他十分看重并擅长运用中国悠久诗歌传统所提供的美学资源,并在现代主义风格中用创造性的语言实践验证汉语所能达到的思想深度以及自我变革的空间。在不断拒绝与现代流行诗潮同质化的努力中,沙克完成了诗人自我意志具象呈现与诗歌精神的自由表达。——叶延滨(2014)
(5)
我觉得沙克的诗讲究艺术,同时深含思考,你读读他那首《别对我说大海》,可以自己作判断,他的语言艺术怎样,思考深度怎么样,是否有什么担当,是否含有一个诗人对文明进步的责任感。——严力(2016)
汉语最接近信仰式的心历路程活动:写诗;沙克写了近四十年的诗;一种形式,盛开万种时光中的你;一人独笔,每一道年轮在暗喜中自在永恒;他从世界拿走了属于他的灵感,他拆开自我,自办作坊,他还给生活有味道的天空、可散步的领土,他是一个地道的诗意美学路上自动自发的圣徒;他用自己的精神编码和品位标准,构筑了一部一生通用的个人圣经,同归国属。——郭力家(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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