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花的预言里看见春天
在诗人的眼里,没有一片雪花是冰冷的;在执着的梦中,没有一句预言是遥远的。当诗人、雪花、预言彼此遇见,也许一部诗集才是最应景的呈现。
初春的北国还带着微微的寒意,几番乍暖还寒,仿佛是一种不能省略的仪式。春雪飘过,春寒退场,灿烂的春天终将扑面而来。
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介质能够让人看见春天、走进春天?有没有一种感觉让人能够感受到春风拂面、春意盎然?如果有,诗集就应该是其中的一种。幸运的是,我的案头就有一本这样的诗集。诗集的名字本身就是一首舞动的诗,她叫《雪花的预言》。
雪花是春天的使者,诗歌是心灵的语言。给雪花赋予诗意,给预言赋予春天,也许正是诗人的诗意所在。这本诗集的作者素心,和这本诗集的名字一样,沉稳,素雅,简洁,永远带着诗的意蕴、诗的欢快和诗的执着。
每一本诗集都是一张通往春天的通行证。《雪花的语言》自带一种亲切。封面像是打开的一扇窗子,由上而下渐变的色调,如漫天的飞雪,从银灰色的天空飘落下来。由知名书法家刘晓林先生题写的书名轻盈且厚重,镶嵌在天地苍茫的扉页上。
这本由赤峰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出品,由孙丽娟、王强主编,由中国书籍出版社出版的诗集,是《原上草诗丛》的一个子集。诗人站在冬的尽头,心自向暖。只要通过打开一本诗集的方式,就可以和诗人一起,走进她心目中那个充满无限诗意的春天。
春天,是属于植物的。雪花飘落大地,植物仰望高天。在这个春天相约而至,便是预言的开始。在〈与一朵桃花对视〉一章,丁香、玫瑰、桃花、杜鹃、黄洋洼的树,连同自己的长发都开始疯长。穿透黑夜,穿过长街,穿越时空,作者在一个又一个拔节般阵痛的日子里和自己和解。
玫瑰是爱情的象征,但是在诗人的笔下,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种爱情。素心笔下的玫瑰,可以是山与水的相伴,可以是星与月的相依,也可以是契丹王朝巾帼英雄的美誉,还可以是第三十二日假唱的悲歌。哪怕是在与一朵桃花的对视中,读者感受到的仍然是面对离别的无奈和无助。
没有繁花似锦,感受不到风和日丽。也许,只有经历过几番折返的倒春寒,才能拥抱明媚的春天。其实,读者应该能够感觉到,所有期待中的美好,都藏在这漫天的雪花中,每一片都是一句并不遥远的预言。只要翻开诗集,细心的读者就会在〈雨〉〈我是一枚阳光下发光的石子〉〈桃花坐在手心里〉等诗篇中找到答案。
谁的春天不纠结?在〈走失的光阴〉一节,诗人把自己比作微尘,比作芦苇,比作红高粱,比作未央花,比作一切可以比拟的风物……在达里湖,在草原之上,在清晨,在夜晚,在一切可以放纵自己的时空里,她以一首又一首诗歌找到泅渡的方向,遇见走失的光阴。
对于诗人而言,诗是罗盘,也是翅膀。有时候,诗人就是奔涌的海,是漫天的雪,是初秋的风。哪怕再孤独的城市,诗人也能找到自由的缺口。守望,吟哦,歌唱……在乌兰哈达,一句母语也许就能穿越千年,让读者听见原乡的声音,看见原乡的模样。读者分明感觉到,在诗中,那些走失的光阴,早已化作栀子花的芬芳。
春天当然要欢呼雀跃,当然要纵情欢唱,这样才是春天应该有的样子。在〈无端生长〉部分,一首〈春花帖〉如一沓喜帖,满是喜悦、欢乐和憧憬。那心情,是发芽的种子,是温润的春风,是缤纷的花树……草木有情,山河妩媚。打开诗集,如打开一扇窗子,满目的风景,纷纷映在心头。
当诗人定义故乡,诗歌便有了生长的土壤。在全宁路,在黄岗梁,在贡格尔,在敖包山……诗人打开心扉,饱蘸诗情,和影子对话,向秋风发问,与黄昏共舞。任由时光漫溯,她在故乡的泥土里活成了一株蓬勃的植物。“我感觉人和植物的宿命没有什么不同/那些能够支配未来的思想/总会无端生长/又会与往事不期而遇”。在诗中,人们看到了一颗根植大地、面向蓝天、不屈不挠的自由的诗心。
在诗人笔下,春天充满了动感。那是欲燃的同华巷,那是昂扬的白桦树,是饱满的海棠,是倾斜的飞瀑……在〈你是跳动的火焰〉部分,诗人向读者呈现出一幅幅动感十足的画面。细细品味,每一首都带着簇簇燃烧的样子,每一句都充满了热爱的温度。
真正的诗人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创作者。只有把自己融入创作,沉浸其中,写出来的诗才能和自己的心跳同频共振,感知冷暖。她静观西拉沐沦,把自己化作一同奔腾的千军万马。她仰望百年油松,则把自己视作一粒细细的流沙。万千丛中,在一朵浓烈的红玫瑰花瓣上,诗人仿佛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另一团生生不息的火焰。
诗人的心是属于远方的,就像春天属于万顷山河,属于万里草木。诗集最后一章〈南北东西〉收录了诗作50篇,算得上是整本诗集的压轴重头戏。在这一章,诗人的心带着诗意的笔上下攀越,东西驰骋。从秀美的雁荡山到画里的丽江城,从脚下的盆地到头顶的雁阵,诗人以笔阅尽千载,抚过万物,字字句句都有着别样的风景。
一首诗就是一段旅行,一个字就是一次心跳。诗人的感情总是复杂的,她会为一只被宰的羔羊而感到心痛,也为一朵绽放的花朵而感到欣喜,她想把自己变成深情的紫蝴蝶或者是怒放的芍药花。天高地久,万物有情。原来,读诗其实就是跟着诗人一起远行,一起悲喜。然后,放逐自己,遇见自己。
有时候,写诗是一个人的欢愉,读诗是一部分人的孤独。只有真正读懂其中的每一句每一字,才能让那些写给自己的诗变成通向彼此的路。就像诗人在〈独白〉中写的那样:太阳升起时/走出躯体的灵魂/开出一朵清香的茉莉……
事实证明,素心的诗作并非一个人的欢愉,也不是给一部分人提供的情绪价值,而是面向更广袤的空间和更多的读者。正如当代诗人、中国诗歌学会会长杨克所言:素心根植草原,她的眼界辽远而开阔。诗歌评论家、《诗刊》副主编霍俊明指出:素心的诗总是一次次面对自我、时间以及命运的渊薮,这同时也面向诸物以及同时代人的过程。短短一句话,便道出了诗界名家对这位诗坛新锐的赞许和肯定。同样,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重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蒋登科,当代诗人、四川绵阳师范学院副教授、绵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雨田等名家学者,也对素心的诗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中肯的推介。
每一朵雪花都不会拒绝春天的期盼,每一句预言都不会辜负深情的诗篇。素心,这位一直在低处写作的诗人,早已站在了一个新的高度。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评论家协会会员、赤峰市红山区作家协会副秘书长……众多身份的背后,是她耕云种月般在《解放军文艺》《十月》《北京文学》《四川文学》《草原》《百柳》等数十家专刊专版上的精彩呈现。如今,越来越多的读者认识了素心,认识了这位扎根北疆大地且才华横溢的女子。
诗人永远都是春天的耕者。执着的创作,早已让诗的温度融入大地。我们看到,在雪花的预言里,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正扑面而来。那洁白的雪花,如白色的羽翼,正在金色的阳光里翩然起舞,仿佛是一片片展开的翅膀。就像素心在后记中所写的那样,文学的羽翼一定会带她飞向更远的远方。
对此,我们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