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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查果拉之歌

2025-08-09 作者:吴传玖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吴传玖,西藏军区原副政治委员、少将军衔。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军事文学委员会原副主任、《中国诗界》主编。
雪山之巅,
风刃如削,
军旗在云海中猎猎作响。 
钢盔下的寒芒,
在五千三百米的海拔凝固成霜……
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冰晶的祈祷,
界碑在风的绸缎上,
刻下红色高原边防队永不褪色的姓名……

枪管里生长出冰棱,
刺刀在晨曦中结霜……
新兵的信笺被海拔压弯成弓,
而老兵的勋章,
是额头刻着经纬线的盐粒。

风在营房外卷起冰尘, 
撕扯着迷彩上褪色的星辰,却无法吹散那碗酥油茶里,
混着冻土的家国味……

士兵的影子长成流动的岩石,
在藏蓝与雪白的界限上,
种下比格桑花更炽热的火种 。
每一声哨音,
都是冰川咽下的 , 
最滚烫的诗……

附:评论
         

       冰川为砚,热血作墨
       
                   贺鸿滨

        
         听罢《风雪查果拉之歌》,眼前仿佛撞见一队凝固的雕塑:他们在海拔五千三百米处屹立,钢盔凝结寒霜,界碑如同他们沉默的骨骼。诗人吴传玖将军以文字凿开高原冻土,使一种坚硬如岩石的生存、一种燃烧如烈火的忠诚得以显影。这并非是一支单薄的戍边之歌,而是一曲血肉之躯与亘古寒冰的深刻对话。
        诗歌中人与物象的界限被风雪奇妙地抹平了。界碑“刻下红色高原边防队永不褪色的姓名”,仿佛石碑亦如人般拥有了刻骨铭心的记忆能力。而“枪管里生长出冰凌,刺刀在晨曦中结霜”,钢铁器物竟有了植物般的生命形态。更为震撼的是“新兵的信笺被海拔压弯成弓”的意象——那海拔本是无形的地理刻度,竟压弯了纸的脊梁,纸亦有了人的骨骼。老兵的勋章亦非寻常金属,却成了“额头刻着经纬线的盐粒”。这些物象的人化,并非修辞的炫技,而是生命与极境交融后凝结的晶莹盐霜,是战士血肉与高原冻土共同孕育的奇迹。
         在如此严酷的极地生存中,“家国”二字非但不是空洞的口号,反而被诗人点化为可触可感的物质存在。那碗“混着冻土的家国味”的酥油茶,是点睛之笔——冻土之寒,家国之暖,皆在碗中无声激荡。士兵的身影则“长成流动的岩石”,在“藏蓝与雪白的界限上”,种下了“比格桑花更炽热的火种”。这火种并非肉眼可见的火焰,是扎根于严寒深处、在冰凌与界碑间顽强燃烧的精神内核。
          诗歌结尾以“最滚烫的诗”收束,如一口洪钟震荡心扉。在冰川咽下滚烫哨音的瞬间,严寒与炽热、沉寂与呐喊、物质的边界与精神的烈焰完成了惊心动魄的熔铸。那哨音所凝聚的滚烫,是生命在冰点之上、在极限之巅所爆发的极致光芒——它穿透了冰雪的阻隔,在死寂之地宣告着生命不可战胜的灼热存在。
        查果拉的士兵们,他们的呼吸是界碑的刻度,他们的心跳是高原的脉动,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首以血肉之躯在冰川上刻下的、滚烫的史诗。风雪查果拉,这名字从此在我心中已不仅是一个地理坐标——它是一块屹立于精神高原的界碑,刻着灵魂与冻土搏斗时那永不消逝的呐喊与热泪。

  (贺鸿滨:著名作家、诗人、编剧、小说家、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