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中药记

 
一
 
恍若隔世
白色中药袋子，盛满月光
似乎要挣脱案几的束缚，跳跃 飞翔
 
药王祠，药王复活
披拂金黄的衣裳,昂首走来
赶夜路的人
身上自带星月的微光吗
 
面容 肢体，或许被千年风霜
坚硬的触角，穿透一切虚空
只剩下，坚挺黝黑的部分
汇聚成一味中药剂方，呈现面前
 
二
 
“药不经禹州不灵”，是一味民谚引子
禹州，药王 道地药材
早已成为，一种高度契合的形象行走人间
走街串巷，杏林春暖 良药苦口是虔诚布道者的要义
 
据说，在这一片古老而年轻的土地
遍布充饥解渴的食粮 馒头 活水 浆液
细如微尘，内心荡漾十万匹春风
大自然的风光，和茨草 耒耜密不可分
滋润 喂养，具茨山的巍峨，颍河水的清澈
 
三
 
一剂药方，清瘦易见 暗香难觅
被火星擦亮 火焰点燃，沉浮在沙锅的沸腾中
呼吸 吞吐 咆哮，每一瓣袖珍通透的浪花
都不再矜持，深情摇曳一个个原生态的名字
金银花 野菊花 芦根 连翘 桔梗 白术 ……
 
——请不要刻意忽略每一种，这采撷自世间 山野的植株
需要凝神辨识，它们是大地山川的一部分
是看似微小的，根 茎 叶 花 果实 种子
体内，孕育春潮涌动和万物萌发
 
四
 
任你千呼万唤，却不轻易出来
不轻言 细无声，是最高的境界和修为
——苍生 大爱 济世 温情
 
漫饮，热气腾腾或者余温尚存的液体
从草木体内一点点淅出的，是雨露 霜雪 苦涩 甘甜
这和四季的荣枯有关，也和生命的坚强有关
良药方子，最利于病
药到病除，不是一种虚幻的奢求
而是一种，美好的隐喻和希冀
大禹之州 颍水之湄，有草木绿色的身影 声音 蔓延
一枝一叶，脉动如掌心清晰
五颜六色，纹理如开片釉彩
血脉殷红，植根于脚下犁铧翻动的泥土
 
一场苍茫雪宴，不足以渲染五千年文明史
一片冷寂阴云，不能覆盖前人遗留的踪迹
譬如，瓦店遗址  王国故城  古典八景  现代廊桥
以及山南水北，更多的地方和所在
一捧黄土 一片田园 一条河流 一座城市，风景无限
采撷一颗干瘪而饱满的种子，播撒 种植心田
最终会成为银色满月一轮，温暖生命 照亮人间
 
五
 
中药 草本，禹药 生香
唯有千年颍水东流，才能淘洗 煎熬 煮沸
 
大自然的草木葳蕤，生命历程短暂 漫长
都需要在人间烟火里，完成自我求赎 实现自我价值
故事的高潮和结局：成为一碗通透的粘稠汤剂
把舌尖上苦涩的记忆，从沉睡中唤醒直至驱离 消散
 
饮下一味中药剂，有赤 白 橙 褐的声音
加速红色的心跳，加剧血液的燃烧
让人不得不挺直腰身，认真思考：
我应该属于，哪一片枝叶 哪一截草木
又能够成为，哪一截草木 哪一种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