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岁末告白
之一
在五维空间的平行之处
踅出张仪的身影和话语
告诉我
——一切可以纵横
我望向第六维
竟是一组组交叉的平行体
这一刻，我的背
反转为正
之二
我是谁，放养的书签？
滑出万里外的古书
一夜之间，静伏在圣经的封皮
彼岸，木鱼声超度的念想
包浆了50载年华
远远望去
仿佛图坦卡蒙的瞳仁
这一切，都是毕加索捣的鬼？
还是上帝醉酒后的杰作？
之三
我不知道！
还有四时半准时黑黯的小径
让人亦步亦趋
心里面的野兽渐次醒来
在百米前的丛林，守候
伏击了孱弱的心
如果此时你大喊大叫
那所有的豺狼虎豹都会被吓走
不是吗
你是直立行走的兽！
之四
将进酒后
李先生的五花马不见了
高歌后的朋友们散去
遍地狼藉处
浮动莫名的悲伤
唯有饮者留其名？
酒肆的暗角，有人窃笑
那时候，新龙门客栈尚未注册
之五
今夜无酒
我怎可以拔剑四顾？
在一轮明月的招引下
我抵住寒冽的时空，惊掠万水千山
看到举槊的孟德摇晃不已
一槊之下碧血倾舟
纵有吐哺，天下如何归心？
今夜无酒
满天的的琼浆玉液
远隔于董仲舒的思想
两千年没有异数
之六
今夜无酒
那种无奈，是16年空闺后辽阔的眼神
潘金莲追求了，是劳动妇女的榜样
那是因为王婆的酒
林冲鲁和智深都上了山
那是因为乡野食肆里的酒
陈涉反了，李自成杀了主子
酒在食道和血液里，和意志一起奔涌
肆意造就着历史
墙头变换大王旗时
西沉的夕阳和东升的日出
就是血淋淋的酒色，猖狂
之七
今夜无酒
我只舔舐凛冽的寒香
聆听张辽的马蹄声，渐次远去
今夜，以离群索居为杯
满斟寂寞，就着松芳
杯杯见底
思乡的路很窄
看不见往昔的大喜大悲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场景
漂白所有的情绪，就这样
崇高为行尸走肉般良民
在西人的哈啰中
僵笑不已
之八
今夜无酒
狭窄的情绪怎送走2015？！
在类似华容的羊肠小道上
会有怎样的关云长等候？
今夜无酒
封狼居胥后怎有酒泉两千年芳冽不减？
今夜无酒
江月何以酹，渔樵如何喜相逢？
又如何能信然西出阳关？
今夜无酒
大风歌，也夭折于喉咙深处
之九
今夜有酒
唯以醉生得以梦死
那是在广寒宫，饮了吴刚的桂花酒
再从月亮跳到火星去死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啊
不要怕死
五度空间外
一切的死，都是鲜活的生
我们的亲人，20年不见
在那里，等我们饮酒！
之十
泪水涌了上来
兑着酒香
潜入陶渊明的桃源
在这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悠然见了南山却是骗你
天天采菊见南山
你受得了吗？！哈哈
陶老儿，你终究是骗不了小子我啊
田园终是芜了
此前心早已芜了，杂乱斑驳
失了归路
之十一
今夜无酒，胜事空自知
穿过明月松间
见到那个好饮酒的人
我躲开，又看到某人在杯酒释兵权
这酒，真是好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
手中的剑和石守信一起，落地
此刻，北疆的铁蹄声隆起
300年后
我们的祖先成了汉声的蒙古人
这酒，真的好！
之十二
今夜无酒
闯祸的念头似有似无
今夜有酒
闯祸的感觉像三月
哦，我看见了闯祸的DNA
颠覆了盘桓数亿年的RNA时代
还有那闯了祸却被叫做上帝的家伙
是他，一不小心触爆了那个奇点
让失火的宇宙燃烧至今
他讨厌我们这些虫子
也不愿意杀死我们
只是躲着不见
之十三
平行的空间外，有人很生气
望着瑟瑟发抖的上帝
把量子从夸克里捏出抖下
让时间倒流些许
回到若干亿年前乘凉
再有50亿年
又一个黑苹果将长出
不同于牛顿的和乔布斯的
它是宇宙的前身
如今，这样的黑苹果
挂满在这个人身边的树上
之十四
上帝得以遁走
虫子们
你跑出10的8次方的速度
就会永生
上帝如此说
这些话圣经里从来没有
只是你不晓得
地球，原本就是耶和华做的方舟
之十五
今夜无酒
我走过青青草
看见萤火虫在空中作画
那一盏盏飞行的思想看似无序
却并非涂鸦
你看到了吗，不远处正上演
数不清的飞蛾扑火的传说
那火可不是酒
夕阳已远，满地的紫罗兰已消匿
不用怕啊
明天，何尝不是一场来世？！
之十六
今夜有酒
醉意朦胧中
叩问玄驹国的大门
我长出两条长长的储蓄，潜伏
居心叵测地、欲超度近十亿的爬行生涯
进了大内宫闱后，我终于知道
做蝼蚁真的好！
享受着奴才们真诚的假笑和侍奉
我，深深地醉了！
超度的人反被超度
革命者成了反革命！
之十七
今夜有酒
我兑着如水的月光
和着365种愁苦，饮下
那个闯了祸的人在天边
怪诞地看着我
——你为什么不可以试试呢？
我大吼一声：同志们，冲啊！
歇斯“犯汉者虽远必诛”式底里
所到之处一颗颗参天大树轰然倒下
孔孟老庄们顷刻头破血流
终是略输了文采
之十八
月穿潭底水无痕
今夜无酒
波澜不兴中有极静的去向
远处，稼穑之美定格
食人间烟火，你不得无情
今夜的月光如水
会有一场漫长的泣
洗净蒙垢的思念
看见那瘦削憔悴的人临崖孤立
——那就是2015末的我吗？
之十九
今夜的月光如水
为什么你总是昙花般的美？
美的让我看不见！
最难割舍那惊鸿一瞥
还有那、他人怀中的笑
虽是3500年的文明
也激起山海关的惊变
让灵魂和节操一起出走，一夜之间
酿就仓皇北顾的风采
那杀了主子的奴才
在九嶷山完成谢幕
之二十
今夜的月光如水
笛声得以分外澄亮
在杜康的见证下
凄婉地缠住渐次远去的2015
终抵不过大势已定
余音缥缈中
有巨大物事隆隆作响而来
就在今夜
一场改朝换代的惊悚哗变，将
定时绽放
之二十一
皓首、苍髯、空洞的睛
仰视的头颅、静止的血与姿态
先驱者的身上长满青苔
从茹毛饮血到钟鸣鼎食
那沉没2015的地方没有涟漪
幽冥之处有我
向隆起2016的地方、站着的我
——轻轻招手
这几乎是一场平凡的永别
两个我，从此阴阳相隔
之二十二
今夜的月光如水
今夜无酒，更不需要眼泪
那临崖石化的人还原回来
远眺2015的姿势
让我忘记即将纳我入怀的2016
那巨大的物事仿佛轻轻停在我的前方
怕惊走兔子一样的心灵
温和地望着我
我已感觉到，凛冽的寒风中有春的发丝
扫拭了我业已混沌的停滞
百感交集后，我不禁想哭
这是真的吗？
之二十三
今夜的月光如水
一阵阵心悸
一截截无声地落到地上
在月光下支离
今夜无酒胜有酒
恍然的烂醉如泥中
用半生的气度，让我
做一回隐者
让自己后50年
找不到心灵外的自己
想到这里，我哑然失笑
之二十四
今夜的月光如水
比月光更汹涌的是我的眼泪
和入几千年人类的眼泪
是这些泪浮起无数的生灵
往下走
在这即将迎来新生命的时刻
给他祝福
愿他完全承接
之二十五
今夜的月光如水
如水的月光中
我遣返早年的城
看见知了邀我夏日里放歌
蟋蟀诱我水塘边逡巡
鱼儿戏着水草
蜜蜂在花朵上跳舞
晚霞塞满乌黑曲折的小巷
追逐的斑鸠仍不愿归巢
我和我抽打着的陀螺
都被，无边的夜色吞没
之二十六
今夜的月光如水
在浩瀚默然的水声中
轻轻挥别2015
不再回首
沿花开的程序
让自己怒放
逆花谢的程序
拒绝枯萎
之二十七
今夜的月光如水
且在这泾渭分明的时刻
从容！抛却惊悸
无须半年
那新生命的笑
将携我弯过半生寂寞长廊
到天伦长乐的地方
且闭眼、且屏息
让2015呼啸而过
让2016惊雷般
悄然降临
2016年1月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