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你就是一种花草（组诗）

文竹
 
想一想你  只有立锥之地
一丝阳光  几许清水
就默默地把自己演绎得层峦叠翠
并将羞涩藏进
 
到了晚上
壁灯就把你的影子投在雪白的墙上
像古装剧里走出来的旦角
容颜姣好  兰花指翘
 
我承认  血管都为你澎湃
万马奔腾在剧情的锣鼓里
你虽立而不动
但那一抹抹烟云好似舞动的水袖
 
我曾把窗上的月光
想象成一片池水
你是出浴的仙女
温柔得像风吹过来的小夜曲
 
我也听见墙上的钟声大口打着饱嗝
把夜色吞尽
你仍静默在自己的模样里
给我伊人还在的感觉
 
可你与生俱来的矜持和隐忍
像渐渐远去的一圈圈涟漪
我站在中心
找不到最近的半径
 
我也知道你就是一种花草
始终站在老地方
我不得不想到  不离不弃一词
让我的诗生出许多心思
 
 
二月登山
 
艳阳高照  很适合登山
主要想检验一下我的体力
是否恢复大疫之前山高人为峰的底气
而眼前
还是满山没有表情的白雪
它的心思
我不得不用登山杖去猜
每一步都是形而上的诱惑
也是形而下的危险
说实话  没见到北飞雁
谈桃花  谈流水都为时尚早
就更别提那管柳笛了
估计还没爬到牛背上
能与之对话的是越来越凌冽的寒风
此时  我只能用全身的汗水
征服二月的高度
 
 
这个春天
 
这个春天
怎么了
已闰了二月
还是气血不足
桃树  李树
挺着羸弱的身体
开了几朵花
脸色苍白
翌日就凋谢了
 
一位画家说过
地球
一直月经不调
脾胃不和
那么病根在哪里呢
 
大疫过后
人也疯了
战争
饥饿
满目疮痍
忍无可忍的地球
冰川融化
火山爆发
谁说这不是报应
 
此时的上帝开始辟谷
是救赎
还是饿的
反正
他抛弃了世界
包括
苏格拉底手中的麦穗
和诺贝尔的橄榄枝
 
也包括不懂诗
却天天写诗的我
阿狄丽娜雕像
在诗里憧憬一百次
一次比一次美丽
打碎
就是一堆烂泥
 
春天
我无法为你抒情
大雪
寒流
扬沙
可能也是报应
我的诗
正匍匐在灯下
熬一碗心灵鸡汤
 
春天  你别怪我
你肚子里的春雷
要开刀取出吗
要知道
你是地球的希望
我能做的
就是一颗种子
在心里悄悄发芽
 
2023年春于四平
 
 
湖岸
 
太阳提着一盏旧灯笼
赶夜路去了
留下一湖的黄昏
给人们遐思
但好景不长
顷刻间就被夜幕覆盖了
如果你此时站在我身后
向湖面的微光看去
我和一条长椅
注定是你眼中的剪影
像一匹老马
搭载沉重的静
而时空之外的蹄音
却在冥冥中哒哒作响
任星光从指尖滴落
明月朗照
夜露深深
想你是多么温暖的一滴
今夜
又划过我的忧伤
 
 
山菊
 
你是春天的一团火
把南山
烧成自己的模样
 
这个有血有肉的清晨
闯入者
恍若一种虚幻的真实
 
梦还在山后
醒来该用怎样的惊愕
面对这绝尘的金黄
 
你小小的身躯
每一朵都是大山的脊梁
举起太阳
 
震撼呢
大道在心
让卑微的我流泪了
 
菊  因为敬畏
只能用目光远远地聆听
你芬芳的声音
 
每向前一步
天堂就近一步
不必回头那一世尘埃
 
 
午夜联想
 
看完电视直播CBA的一场比赛
和俄乌战争的军事节目
我就关闭了电视
因为那些无休止的广告无处不在
像狗皮膏药  有病无病都得贴在身上
干脆上床  眼不见心不烦
随意抓起一本书都是催眠的好方法
坏了  手指插入的那一页
是季羡林的《彭家四姑娘》
一页纸的文字里
四姑娘美得赏心悦目着实好看
我不得不把书丢在左侧的床头上
本想这一动作
美人就可走出房间
但夜的暗示  我没法闭上眼睛
尤其是一个热衷失眠的人
更没漏掉窗上出现的月影
好像夜急  穿着白睡衣一闪而过
按这个逻辑
该听到雨打芭蕉的琴声
问题来了  月亮是南方人吗
更有趣的  我听到客厅里的小花猫
正用同样的指法  弹鱼缸的水面
虽没有演奏家的娴熟
但足够让鱼揣测到天明
一如我此时的似睡非睡
把踢脚线的夜灯看成是一条河
已分不清自己
是游在水里的我  还是躺在床上的鱼
 
 
蓝蝴蝶
 
一个下午都在一首诗的瓷器里
聆听一朵蓝蜕变成蝶的声音
如千里之外打过来的电话
带有金属磁性的回鸣
此时的餐桌上
需要摆放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模拟一下飞机上的高跟鞋
走下悬梯或走出候机大厅
这样的情景  关键是细节
键盘上的指尖无论怎样兴奋
敲出来的文字必须热烈而不虚伪
一如秋天浓艳的叶子
自然飘落在草地上
被我想象的风编织成美丽的漩涡
给背后的一束鲜花
营造一个恰如其分的节点
然后高高举起酒杯
把黄昏喝成春暖花开的模样
留住飞舞的蓝  只说花间语
 
 
月倚江堤
 
一看到月亮  我就想起李白
好像五花马在我肚子里奔跑
一饮三百杯
醉倒一个唐朝
 
月倚江堤
一脸倦容
我虽没有李白花间一壶酒的雅兴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高高的船头
 
我距潦倒
还差一件布衣
寄愁心是自私的
话说到此  如果你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