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方分别流行（组诗）

一无所有
 
有一条路上一无所有
没有鲜花
没有彩旗
摇滚乐和港币们极少光临
只有狂风
只有暴雨
只有血染的故事生生不息
把一无所有这支曲子的西北风味
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条路要说坦荡也很坦荡
人踏上去
就有非走下去不可的欲望
踢腿  甩臂
让满世界的羡慕列队
在路旁为我鼓掌
 
鼓掌之后
便总有些人跟上来
一个  一群  先少后多
让在前头领队的身价倍增
只是前方依然很穷
依然一无所有
但正因如此
我们走得才更有精神
轻装的步子能越过雷区
能趟过死亡谷
就能在稍有一点的宿营地
发现我们脚下
开出了血色花朵
 
明天又要启程
这条路是生命的接力
每一段的选手中都倒下了不少
为走过的路上
布下赤胆忠心
这道永恒的风景
 
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的路很长
你何时跟我走
 
1990年2月3日
 
发表于《星星诗刊》1991年8月号
 
 
黄土高坡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坐北朝南的石舍
不止一座
一盏灯点了六十七年
上上下下的传奇
住满了每间房子
 
走上这道坡
人就会老成
很有意思的年龄
让皮肤不止一次地化妆
绿  灰  黄
渐次演绎
下坡时就有了呛人的汉子味
 
我家有很多成员很多家长
成批来成批走的伢子
都有塑像在此
只是这里只有断臂没有维纳斯
女人的样子
猜得许多故人深夜醒来
 
同性们睡的炕有一大排
一大排的人生生死死
演一场与众不同的悲喜剧
逼真得没有半点造作
直到有一天头儿出门
才知道草儿的手掌
伸向了坡上的人家
 
1989年12月29日
 
酒神曲
 
喝了咱的酒
就不要说咱穷
百十号人一碗年关酒
敬了百姓
心中的豪情
足以说明你我
干的是不同营生
 
喝了咱的酒
就不要说甜与苦
辛辣味久久不散
不习惯山区的你
学不会沟沟转的游戏
一次迷藏
要捉上三年
三年不见的你
定然已胡须疯长
 
带一壶咱的酒
就能西出阳关
但走过的路上
必有深深浅浅的酒窝
滴多了
都会变红
 
喝了咱的酒
从此绝不会平庸
体内的每一条血管
都会长满潮头
 
1989年12月29日
 
组诗发表于《西南军事文学》1994年4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