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甑杯”诗赛丨唇齿相依的社稷（组诗）

写给富顺稻谷仓
 
一粒稻谷
抑或是神农氏的舍利
 
而另一粒稻谷
抑或一座仓廪
推开仓扉，就打开论语的章节
关乎荣辱，关乎礼仪
 
一粒到另一粒，隔着——
沧海桑田，皇天后土
一个民族的多灾多难
一个民族的生生不息
 
一穗稼禾压弯多少
沉默无语的脊梁
 
“增贾而籴，减贾而粜”
丰歉抵补之间，廒神镇守着——
艰苦卓绝的农业
唇齿相依的社稷
 
 
打稻场，凝视一粒稻谷
 
在富顺一处打稻场，我捡起一粒稻谷
并与之长久地凝视
 
它被另一粒同化，被更多粒忽略
——沧海一粟、太仓稊米
 
手掌好比空阔的场院
指尖的揉捏像是碌碡的碾压
轻轻一吹，就是飏扇旋出的风
 
有一只草蛉虫曾为它站岗
有一滴露珠亲吻过它龟裂的唇际
阳光拭亮的面颊上
还凝固着雨水的泪痕
 
在寄居的颖壳里捱过了多少灾难
如今，那些糠秕已经飘落
饱实的躯体，将大地砸出一个坑
 
——请容许我用三个名字称谓它
稻谷，粳米，还有稷
——社稷的稷
 
 
五谷，朴素的颂词
 
此刻，请封存中国的舌尖
请将鲜活的欲望放生
在朴素的颂词里，致敬五谷
致敬艰苦卓绝的农业

稻黍稷麦菽
这些饱含精神与痛苦的作物
经历涅槃般驯化，自黄河流域
自刀耕火种的洪荒，向田园皈依
 
阳光雨露的思想深含期间
日月星辰的精气深含期间

咀嚼或啜饮，祭祀与膜拜
令他们改变形态，隐姓埋名
繁衍亘古不变的拯救与献身
家国因你风调雨顺，亦因此风雨飘摇
 
在天地畅和的年景里
我们心存感激、默默耕耘
让谷神的光芒照亮淡薄与宁静
照亮我们的五谷人生

——————
于力，首届河北文学奖获得者，河北省“五个一”精品工程创作奖获得者；在《十月》《诗选刊》《北京文学》《四川文学》《飞天》《天涯》《海燕》《诗潮》《农民日报》《中国艺术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作品三百余首；在《中华辞赋》《十月》《飞天》《诗探索》《当代人》举办的诗歌比赛中获奖；作品入选《2021中国年度诗歌大展》《2021中国精短诗歌年选》《中国当代爱情诗100首》《2021诗选刊年度新诗大展》等多种选本；著有诗集《倦怠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