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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荐读|红松读龚学敏:看风,如何将自己吹走

——谈诗人龚学敏《濒临》中人类所濒临的生存选择

2022-08-03 作者:红松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诗人龚学敏翻检时间和生命的碎片,试图找到类似于神谕的某种先验。诗人深信:时间不会白白流逝,它一定会在运动的轨迹上留下背景波;生命也不会白白消逝,他一定会在昭示未来的窗口留下某种念力或暗语。
作者简介

红松:范宏伟。石河子市作协副主席。1991年毕业于辽宁石油化工大学,大学期间开始接触朦胧诗,开始写诗并于1989年获《诗刊》《青年作家》《星星诗刊》《川南文学》联合举办的“1989·中国杯”全国青年诗歌大奖赛佳作奖。先后在《星星》诗刊、《绿风》诗刊、《诗选刊》、《诗歌报》月刊等刊物发表诗歌作品。

   当生命成为飘逝的影子,当影子碎裂成时间的碎片,是谁,正在改变着自然?是什么,使我们熟悉或不熟悉的动物,使动物或我们自身的命运濒临改变?
  诗人龚学敏翻检时间和生命的碎片,试图找到类似于神谕的某种先验。诗人深信:时间不会白白流逝,它一定会在运动的轨迹上留下背景波;生命也不会白白消逝,他一定会在昭示未来的窗口留下某种念力或暗语。
  诗人抓住与人类进化和异化相联系最紧密的基因,从动物王国的生命密码入手,用最初的忧伤和最深的怜悯,用高超的充满诗性激情的诗歌语言,解读进化的错位和异化的不确定性,解读当下亟待思考和解决,却又不断被忽视和敷衍的群体化环境。
  
  一、最先看到夜晚到来的人

  对于生命的生存,夜晚的到来,或许只是一个先兆。当我们沉迷于夜晚的温柔和温馨,是否也就有了“被异化”或“趋向于异化”的迷茫或冲动?诗人在《萤火虫》一诗中写道:
  时间的枝上,童话正在凋零成萤火虫
  的遗体。最先看到夜晚来临的人
  在楼顶脱帽
  像是给塑料的萤火棒们
  致敬
  
  我们既是时间的参与者,也是时间的见证者。但愿我们将来不会像俄罗斯作家索尔仁尼琴所说的那样:“亲爱的,我们都有罪,我们都曾参与罪恶。”
  是的,雪崩之中,没有哪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们必须警醒我们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不管我们醒着或睡去,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必须活在自我警醒之中。
  但错误明明就摆在那里,不良后果或者灾难已经形成,而我们却不知该如何干预或改变。诗人在《白鳍豚》中写道:“扬子江像一条失去引领的老式麻线/找不到大地的伤口”而诗人在另一首诗《河豚》中写道:“骑着鲜嫩的马/在河面上奔跑,吞下的风/长成长发/追赶新生的风,直到新鲜尸横遍野。//直到,整条河,独自逃窜。”
  看吧,逃窜得无影无踪的,岂止白鳍豚。河豚,也正在逃窜的路上。逃窜在路上的河豚,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人类的饕餮盛宴。
  
  太多的予取予求,我们赖以生存的大地,已经不堪重负,在不停地喘息。但在这个已经被歧义,并仍在被不断歧义的世界里,萤火虫可以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火柴吗?诗人在《萤火虫》一诗中还写道:
  巨大的夜空,被工业化锻打成银幕
  人们聚集在书缝成的袋子里,用方言
  光线各异的童话
  相互指证来历
  方言,既是歧义产生的根本原因。如果不是“方言”的产生,也许古巴比伦的通天塔已经完工,也许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正承载着人类奢华的美梦,也许古巴比伦文明的灯塔至今仍闪烁在人类智慧的峰顶。
  然而,人类的方言不同,童话的版本也不同。如今,人们用各种歧义的版本,指证各种方言中的谬误。然而,我们都太沉迷于各自版本中自己所愿意相信的,早已镶嵌于各自脑子里的不同的“真实”。而这些所谓的真实,不过是光怪陆离的光线之中,我们各自所保存着的各自的“光线”片段 。
  事实上,基于自身的文化基因,很难让一个英语语种的人,去听懂一个汉语或其他语种的人,反之亦然。这除了语言自身的因素,也许还需要微笑,还需要释然,还需要给予,还需要互相跟在对方的背后,行走一段坎坷的时间。
  然而,你愿意存在异议地跟在对方的身后行走吗?同样,你也愿意让对方充满疑惑地跟在你的背后行走吗?别忘了,有一句著名的谚语是这样说的:别让魔鬼跟在你的身后。
  
  是啊,跟在别人的后面,也许需要的是勇气。但让别人跟在你的后面,除此之外,恐怕还需要更多的信任。因为后背,是留给朋友的。因此,各自的文化版本至今仍在疯狂进化,作者在《萤火虫》一诗中还写道:
  塑料不朽,风朽了
  字不朽,书朽了
  电影不朽,电影院朽了
  童话走路的姿势不朽,路朽了
  复制童话的声音不朽
  萤火虫朽了。
  
  在朽与不朽之间,是我们还远没有发现适宜于践行的更人性化的平衡点。诗人在《乌鸦》一诗中写道:“唱腔样的朗诵/被记忆的刀/把树刻成天空的裂纹//乌鸦的黑色不敢出声/田野寡淡得只剩下一粒哑巴着的盐”
  此时,唱腔样的朗诵已经同乌鸦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哪个更接近于事物的真实?诗人显然对乌鸦的认可更多些。
  当错误被当做一种利益的获取方式,就将被刻意美化,而哪管这种“利益”自身的本质属性。于是,“阿胶”的出现就显得非常典型。诗人在《驴》一诗中写道:“阿胶成为新的物种/给变质的时间涂抹盐/灰色的皮是大地醒来时的一声嘶叫。”且看驴之生存,是多么的奉献,又是多么的可怜:“从时间的坡上滚落下来,先是驮粪/驮小媳妇,驮水,驮粮食/化妆后,开始驮自己。”
  然而,没有最可怜,只有更可怜。在《鱼鹰》一诗中,诗人写道:“你再见的鸬鹚/已是人类唱戏时,用来倒嗓的/一道会飞的疤痕,用绳索/捆在纪录片的雨季中。”
  是啊,鸬鹚会飞,但脚上却被拴上了绳子。鸬鹚会吃,抓到的鱼却吃不到腹中,因为脖子上也同样被扎上了绳子。鸬鹚的一生,是被主人用一根宿命的毫无怜悯之心的绳子所奴役的一生。
  
  此时,我仿佛看到濛濛细雨之中,鸬鹚不断跳入水中,又不断地把一条条捕获的鱼儿,黯然送回到主人手中的黑色身影……
  此时,我仿佛看到鸬鹚拖着疲惫的身子,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主人。似乎在说:“主人,我实在太疲惫,实在太饿。我怕我自己跳入水中而无力游动,我怕我再也没有力气爬回船上,我怕我再也见不到您了,我的敬爱的主人。请让我休息一会儿,并吃上一条最小的鱼吧,我敬爱的主人。”
  然而,它还能得到些什么回应?除了竹竿飞来的一道鬼魅般的黑影。
  此时,鸬鹚只听到身体的某个部位“砰”的一声,便感到一阵内心抽动的疼痛,它本能地箭射到水中,并在箭射到水中之前,哀怨地看了一眼刚刚捕获的鱼儿,它们仍在船舱内挣扎跳动。
  直到此时,鸬鹚也没弄明白,这根绳子,这根脖子上所系着的漂亮的蝴蝶结,到底和自己把鱼吃进肚子里有何关系。它很疑惑这些徒有其表,状态和气味都很像“鱼”,却又无法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鸬鹚不敢非议主人,但并不代表不敢谩骂这些鱼,只听它从喉管深处蔑视地发出一声嘶吼:“这些该死的后现代的鱼。”
  
  二、时间,我们究竟还有多少时间

  当百花争艳,两只蝴蝶,在花丛中翩跹;当渔火点点,蛙鸣清幽,月在中天。 轻风啊,还能伴随我们走多远?
  当雪豹,再次攀援生命的雪线;当海鸥,再次升起远航的白帆。诗人啊,你的咏唱,还能伴随我们走多远?
  然而,这次诗人笔下的蝴蝶、青蛙、雪豹、海鸥所昭示的,却是生命司空见惯的常态,是生命不可言说、不愿言说而又不得不说的另一面。
  诗人在《栖息在<梁祝>中的蝴蝶》一诗中写道:“飞出文言文《梁祝》的蝴蝶,用白话文/重新回来读书/雾霾的老花镜戴在哀悼过的清水上/不识线装的雌雄/沿着小提琴的夜路,婚配,成家/无性繁殖那些会飞的字。”而在《青蛙》中写道:“唯物主义的科学外套,无法用绿色改变/田鸡的外号。”
  看吧,雾霾的老花镜下,化了妆的蝴蝶,飞来飞去,却怎么也飞不出一本线装书。而唯物主义虽然已经取得了在科学界应有的思想地位,却又怎能改变套中人那僵化了的认知?其结果,蝴蝶还是线装书中的蝴蝶,而青蛙,也只能是餐桌上的田鸡。
  
  诗人在《雪豹》一诗中写道:“把刀子一样的雪片朝高处搬动/看大河撒手东去/雪豹在峭壁上用腾跃哀悼她们的魂魄。//……哮喘的雪线,呼吸一次/雪就死掉一天/雪豹身上的雪字就被夜晚,涂黑/一笔。”而在《海鸥》中写道:“刷漆的船贴在大海的耳朵上游说/甚至磨出了铁皮/天气依旧变节,人名比乌云诡异/海鸥用瞎掉的眼睛四处逃窜/大海在天亮时/关上了所有的灯。”
  看吧,雪豹身上的雪字,正在随着哮喘的雪线,被夜晚一笔笔地涂黑。而大海对变节的天气,对瞎掉眼睛的海鸥关上了所有的灯。
  在诗人微茫的指引之中,我仿佛看到归去的雪豹,在奔向生命终点的过程中,慢慢地脱掉它那华丽的皮毛外套。它边脱,边留恋地仰望着雪线,喃喃地说:“再见了,雪。再见了,我的雪白的华丽外衣。我将归去,这雪白的生命的华丽绽放,我实在已经承载不起。”
  在诗人微茫的指引之中,我仿佛看到海鸥,在苍茫的大海上飞翔。但显然,这些曾经从容自若地飞翔的海鸥,如今却显得多么的无助,多么的仓惶。因为它们,不但无法分辨海洋垃圾或者鱼儿分裂的反光,甚至,更是无法拒绝自身逐渐塑料化的翅膀。
  
  毫无疑问,如今的时代,已经是进化了的工业时代、大工业时代、后工业时代。如今,又正在由后工业时代的焦虑与分裂迅速向信息时代的矛盾与冲突大踏步迈进。
  这个时代,有物质与精神的反复争夺,有世俗与高雅的不断角力。全球化的同时益发加剧了民族意识觉醒,使得地理冲突不断。与此同时,信息化正在加速知识的细分化、碎片化、去中心化和去系统化,使得我们往往无所适从。
  在这样一个紧平衡时代,任何一个局部微循环都是脆弱的,正如脆弱的生态链和人类脆弱的心性。诗人不无忧虑地在《成都动物园里的长颈鹿》中写道:
  那些独立的草原,独立的水
  纷纷沦陷
  像是铁蹄下的草芥和我们的呼吸。
  由此,恐惧四处蔓延,像黑死病,像被制作的冰冷的没有墓碑的坟墓或密封在相框中的蝴蝶标本。诗人在《托尔斯泰故居的蝴蝶标本》一诗中写道:“时间在没有墓碑的草坪上静止,坟墓/像词典一样活着/松树和白桦林,作为化妆的文字/替代现实的批判。”
  生存,因恐惧而变得更加恐惧,人们开始寻找虚无的保护伞,寻找暴力信息或凶狠的咒语,并开始用狼牙当做护身符,竭力呼唤之中被禁锢着的狼的自然野性。殊不知,狼也未曾独善其身,早已经在同样的生存条件下因抑郁自杀而死。诗人在《一匹患有抑郁症的狼》中写道:“自杀的狼牙/被银子镶嵌在人群贪婪的密不透风的/皮肤上,首饰长成胸前的药/医治他们胆怯”
  
  先知先觉者在高处,早已经看透了其中的秘密,诗人在《公路上的喜鹊》一诗中写道:“喜鹊的花朵把每一辆过往的汽车/看作死去的树叶。”汽车,不过树叶而已,不过也只是一个尚未觉醒的生命过程,不过是浑浑噩噩的生命过程中的一个微小片段而已。
  在夜晚,雨滴黑色的子弹不停地打击
  大地无路可走
  蚯蚓是死在大地腹中的胚胎,楼盘的楔子
  挤压得大地越来越漆黑
  
  大街越来越大,鞋底垫高的投机者们
  走在大地的尸体上
  ——《蚯蚓》
  看吧,大地已经无处可逃,必须承受雨滴黑色子弹的打击,投机者们,已经在大地上插满了楼盘的楔子。
  看吧,鞋底垫高的投机者们,正趾高气扬地走在大街上,走在大地的尸体上招摇过市。
  大地沉寂,唯有风在刺探天空的秘密
  麝是一声唿哨
  惊醒一群风,和人们携带的子弹
  跛腿的河被对岸摔死在春天的
  门槛上
  ……
  空气一样稀薄,率领大地飞翔的麝香
  成为一颗子弹
  被风追杀。
  ——《麝》
  看到了吧,当子弹一旦被榨取了最后的剩余价值,同样将会被无情地抛弃,同样将会被无情地追杀。此时的时间机器,已经撕掉了本世纪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将之不屑地扔在地上,并用分叉的脚趾,将之摩擦得粉碎。
  受迫害者一方面怕被残忍地抛弃,另一方面却又拼命地谄媚。而往往越是处于被抛弃的边缘,就越是要不遗余力地谄媚,这种心理危机终将发展成为不择手段的歇斯底里。最后,这种变态的疯狂竟然连人畜无害,生长在天堂净土的食草动物都不放过。
  拼命的角,把天空臃肿的皮肤,用奔跑
  划得尽是伤痕
  这不怪我,铅弹把我家族的天空
  早已射杀得只剩雪片那么小了
  ……
  我现在只能用浅浅的草,提醒子弹
  我是食草的一种奔跑
  和子弹一样的奔跑
  可是,子弹不听,它嗜血、嗜我,嗜众生
  最后,还要嗜发明它的人类
  ——《藏羚羊》
  诗人不断地以各种方式慨叹:啊,时间不多了,子弹嗜血,子弹何曾放过自己,正如发明制造它的人类。
  
  三、用后现代的方式再一次对表

  进化论和生物学告诉我们:人,这种不可一世的高级动物,在胚胎的发育初期,与其他哺乳动物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包括一匹马,一只鹿,甚至哪怕是至今生活在大海里的一条鲸鱼。
  而如今,这些哺乳动物,这些人类的近亲,它们的整体生存状态又如何呢?诗人在《蓝鲸》一诗中写道:
  所有的水,都在用死亡转身
  蓝鲸成为时间的弃儿
  我们的经历,便是凶手树叶状的影子
  ……
  海鸥们纷纷逃窜
  成为比划中天生的谬误。越往低处走
  大地越是颓势
  海洋被河流捆得泣不成声
  
  蓝鲸在形容词的冰箱中,被人们的手术刀
  解剖成最后的标本
  
  更为触目惊心的是,被解剖并制成标本的,岂止蓝鲸。人类自己呢?在历史博物馆,在医学陈列馆,在还被我们所未知的,其他生物意淫的解剖台上,人类难道能够幸免?所以诗人又接着说:
  一滴眼泪可以把整个大海染蓝
  如同缓缓来临的忧伤
  正在打磨人类不再踏实的睡眠的塑料花朵
  也许你会问:诗人所说的“一滴泪可以把整个大海染蓝”是否过于夸张?我说:毫不夸张,一滴眼泪足以把整个大海染蓝。因为我们拥有的是同一个大海,而我们的眼泪,也是同一滴眼泪。
  人类和生物都来源于大海,大海,是生命的故乡。那么,人类和生物也必然毁灭于水,毁灭于水的污染,毁灭于水的枯竭和消逝。在《河马》一诗中,诗人写道:
  气温高过水草,水先死了
  气温高过树枝,树枝上的方言先死了
  气温高过河流,河流到过的地方先死了。
  
  给地球生火的人,用钻井的火柴
  偷听密码
  知道得越多,水越少
  河流的树枝越细,抽在博物馆脸上的
  耳光,越痛。
  是啊,气候越来越暖,地球越来越热。而这个星球的今天,为何如此之热?用诗人的话说:“绷紧的皮朝着干裂奔跑,地球肺炎时的体温/日渐升高”
  而一方面是发热的病症,另一方面却是济世良药的极度匮乏,即便有了,又是何等的杯水车薪。诗人在本诗的最后写道:
  河马是水浸泡的药
  整个江河是流向大海的酒,河马的药力
  越来越小,直到成为扔在河床上的
  药渣
  
  物种灭绝是21世纪地球所面临的重大灾难。具有关研究机构的研究成果表明,由于人类活动因素的爆炸性影响,物种灭绝的速度更是比一千年前快了1000倍。目前,平均每小时就会有一个物种灭绝。按照这个速度,到本世纪末,地球上有一半的物种将会灭绝。
  如果这个研究成果是准确的,这将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诗人在《狈》一诗中写道:“已经灭绝。标本出土于汉字成语的遗址/仅供学生作文时,与狼组词,用来/形容人。”
  诗人啊,你还真是冷幽默。仅用一个汉字,就轻松解构了一个有关物种灭绝的课题。你别说,还真有几分说服力。而人类难道不会用自己的智慧拯救这些濒临灭绝的生物?拯救乃至整个物种的命运乃至自己?
  把人工的卵壳啄破,信教的雏鸟
  在夕阳的路上,又建了一座寺庙
  
  额头红色的寺庙率领圈养的香火
  点缀大地苍茫的伤心,仅此一点
  江河尚存喘息
  ——《朱鹮》
  本诗的题记中介绍,韩联社2019年5月8日报道:韩国牛浦朱鹮复原中心经过十余年的人工培育和繁殖,成功将中国赠送的4只朱鹮增殖到363只,并将于22日野化放生。
  仅此一点,江河尚存喘息。然而,这样的喘息时间究竟还有多长?究竟我们还有多长的时间可以用来喘息?诗人在《壁虎》一诗中写道:“断掉尾巴的灯的尸体与壁虎/在工业时代的废墟中残喘。”诗人在《大熊猫》一诗中写道:“人类已经成为自己的天敌,天空萎靡/大地在谨慎地怀孕。”
  是时候了,在这个即将与后工业时代挥手道别的时刻,在这个即将向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快速前行的时刻,该是我们重新出发并在出发之前重新对表的时刻了。
  对表吧,就让我们在新的时间基点上,在新的人文伦理道德的科学样态中,用诗以及其所衍生的后现代方式,再一次对表。
  
  龚学敏在《壤巴拉的马鹿》一诗中写道:“人们是风,自己把自己吹走”
  是啊,看风,如何将自己吹走。在对龚学敏这本诗集《濒临》解读濒临结束之际,我还想说:龚学敏的诗,意象绵密,充满了象征主义表达,其文本叙述方式大量借鉴了西方现代诗派的表现手法。语言精致而犀利,对事物内核的穿透力极强,更适应思想性的表达。
  最难能可贵的是,《濒临》这本诗集视野旷达低沉,大有艾略特《荒原》之风范。而在思想的前瞻性和先验性方面,在新时代背景下,无疑,诗人走的更远。
  
  红松2022年6月16日于三闲居
诗人简介

龚学敏,1965年5月生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九寨沟县。1987年开始发表诗作。1995年春天,沿中央红军长征路线从江西瑞金到陕西延安进行实地考察并创作长诗《长征》。已出版诗集《九寨蓝》《紫禁城》《纸葵》等。《星星》诗刊主编,四川省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