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幽灵（组诗10首）｜唐明评析

《未来》

纸厂小沟散发出白色怪味，
路边竹林剥下活毛毛笋壳。
我，驻足了，那是五岁的我，
手握一张火柴花，一个纸烟盒。
那是我的全部家当，
我没有伙伴，只有外婆。

每天沉迷于火柴花画面，
卧在草地的人们叫我永远着魔，
多么美的康拜因，多么美的麦田，
最美是纸烟盒上那枚水果。
我没有游戏，没有歌声，
满眼飘浮遥远天边红色的云朵。

瞬间五十年过去，
我见到水果，早已熟视无睹。
遍地的收割机来去匆匆，
总在五月八月擦肩而过。
呵，我在遥远的从前早已麻木，
早已忘记它们曾是我梦想的天国。

未来呵未来，未来是什么？
随着年龄增长，未来也许在衰落。
只因为梦想实现得太快了，
早已隔膜了当年的热望和焦渴。
名烟的纸烟盒一文不值，
火柴在打火机年代早已熄火。

今夜，我从旧物中翻出一分的纸币，
它们静悄悄的，什么也不说。
谁还相信亿万富翁从一分钱起步？
每天每夜的漠然是挥金如土。
许多的意愿在遗忘中粘灰，
更多的未来在昨天就彻底萎缩。

此刻，我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
它的身价，当我三十年前一天劳作。
什么都没有变美呵，
反而是越贵的饭菜越不安全了。
失掉了心灵的渴望和年轻，
未来在从前的地方孤零零熬药。

2017年5月27日写于临邛城

《湖边》

那时候，只要有一个湖边，
世界就美得够伤心了。
要走好远好远的路，
才能到达呵。

雨水不期而至，嘎然而止。
针尖在我家已没法立足。
冲走的不仅是泥，
梦想中也可能有鱼，更有泡沫。
就想湖边诸多事情，
我听二哥讲的，
除了唱歌，还有流泪，
最美的还在后头。

翻过了一座山又一座山，
涉过了一条河又一条河，
他们来到湖边，
心就累得不想再走了。
哪有美酒，只有香烟，
而且要一口接一口传递去抽。
他们，却都乐坏了，
一支接一支在那里放声唱歌。

心中的世界都飞了出来，
周围有的是水，不再怕口渴。
心愿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仿佛闭上眼睛就能感受睡美人抚摸。
天就黑了下来，
惹燃了随身携带的篝火。
放纵的抒情都应声而出，
每一个人都忘记了原来的自我。

星星在水中一颗接一颗出现，
描绘着遥远世界的生活。
倒影中慢慢映现出雪山，
呵，月亮出来了。
他们感到自己全都融化了，
仿佛是他们泪水养活了这片湖泊。
像一位散发的姑娘沐浴在梦中，
整个宇宙的透彻也不过如此了！

……许多年后我来到湖边，
要走好远好远的路才能到达呵。
他们都去了远方，
我在湖边却冷得无法诉说。
拱桥、铁船、护拦以及门票，
这些湖外之物，现在都有了。
当年的放歌荡然无存，
唯有柳条在抽打日月的轻波。

现在，这世界到处都有湖边，
只是不见了火热的情歌。
最著名的湖边永远人山人海，
谁知道还需要几步就到达沙漠……

    2017年5月28日写于临邛城

《盛宴广场》

即开始了，就沒终了
活灵活现的盛宴广场
从我记得的那一天起
就杯盏交错，再没停过

最先是行云跑来做客
豪饮一顿，来去匆匆
留下我，握着最后的影子
至今，也没把它一饮而尽

蜂蜜花算是小菜一碟
想起冬夜，踩着泥路烂醉而归
词语的初爱到此为止
我与土巴碗缘分走到尽头 

晨的陶醉蜂拥而至
很奇妙一直醉到萤火飘浮
临邛七子夜游尘埃
转眼之间，喧哗酒瓶一哄而散

后来是，圣诞聚餐品味胜境
却从佳肴堆里拈出蛇皮
太意外了！以至于我是逃之夭夭
情愿去喝清凉的井水

就遇到第三桌情况火热
请进去，坐了一个畅饮位置
频繁的举杯妙趣连天
以至于我在那里沉迷，忘了回家

后来是，饮者源源不断加入
有人倒地，有人抚起
也有人静悄悄抽身离去
最后是，有人惹燃了漂亮的桌布

幸好迎来了芙蓉花开季节
接着是桃花和油菜花相继盛开
都是美好的品茗欢聚
酿出的琼浆，至今还在散发芬芳

眼下，浑身都是诗的人
和浑身都是花的人
连同浑身都是菜谱的人
在盛宴广场，最为吃香

我乃尝到店小二甜头
不再是过客，结束流浪之苦
但也常常溜岗，跑出来抽烟
悄悄欣赏层出不穷的划拳景象

偶然的意外，是闯进音乐湖潭
想起荷花之夜郊外裸泳
同样是月黑天高，无意插柳
却在落花时节满载而归

现在，我在盛宴广场门当户对
找到角色，每天照看熙来攘往
浑身为诗、为花、为盅的宾客
即开始了，就没终了，真美……

    2017年10月29日写于义渡苑

《贝瑞园咏物》

这些器物摆在这里
风雨洗过，都退色了
曾经光洁的肌肤
被人宠爱，抚摸
毕竟经受不住遗忘的消耗
必须接受粗糙，趋于寂寞

它们曾经那么圆润
映照神采，富丽人间烟火
以水为魂，以酒为血液
或者满怀精品谷果
珍藏沉沉入睡的美味
甚至插花，头顶一朵山水

它们形态优雅，精雕细琢
始料不及如今或残或破
终归被逐，成为路边遗孤
悄悄地，它们荒凉起来
渐渐沉迷时光的掩埋
任凭主人忽略，无悲无喜

这些陶的瓷的坛子罐子
当年各有各的奇妙称呼
连同石磨石缸石桌石椅
每当欢宴，谁不呼朋唤友
一刹那间，都聋哑了
再也不见杯盏碗筷来唱情歌

这些器物流放在此
已然适应万般凄楚
野草在身边忘情生长
一阶之隔，繁华依然旺盛
畅饮如初，歌舞如初
它们安静下来，成为另一种美

2018年1月5日写于义渡苑

《倒掉的仙人掌》

倒掉的仙人掌
好大一块根茎
如同水泥墙角
坚硬，苍凉，不可逆转
曾经支撑强大的天空
唤醒冷漠的沉睡
行者有心，在此拾得信念
走向无边的焦渴

没想到自己也有倒下的一天
行者早已走远，不再回头
如此与泥沙杂草混同一起
曾经打直的腰，软了
昂首的力，虚了
坚强的梦，空了
只是生长在最顶端的针刺
还不甘心，还是那么尖锐
它们依存的掌叶
依然碧绿……

2018年2月1日墙边临屏

《新月》

正月廿七早起，溜狗
忽见一星拧着新月
身后是东方蓝玻璃大背景
好醒目呵

是金星吧
拧着若即若离的月牙儿
宛若眉毛要与眼睛分手
刚刚逃到眼皮子下方
就被牢牢拽住
整个天空整个星月版图
就写出这个巨大的反方向分号
好掠魂呵

什么都不能写了
写什么都是多余
这就是早晨，三月的第三个早晨
他们说的神奇天象，叫星月交汇
我溜着、溜着花卷，就走远了

溜到柳条把它们挡住
在东方蓝玻璃大背景映衬下
这些新芽初萌的柳条呵
就像悬挂的五线谱瀑布
所有的音符，都是还在做梦的蝌蚪
新月虽然逃不出金星的眼力
还是静悄悄笑弯了隐喻

我溜回最初的暗示
星月的样子，其实更像貌合神离
我想写的那首动心的诗
再也写不出来啦

    2019年3月3日早晨写于义渡苑

《诗歌的幽灵》

你说的话是对的
原来我不相信
诗歌的幽灵，就住在隔壁
原来你是存在的

今夜，月色已经归隐
出门就遇见你
如此素雅，清花亮色
并不是可怕的绿眉毛红眼睛
不是的。你的朦胧如此亲切
所有的移动都是轻飘飘的

你说道路就是S，就是T
靠边，右拐
你的你如此熟悉
已经做了多少年邻居
你说我就是X
在自己的梦里呆腻了
跑出来透透风
隔会儿还要回去的
这里的通透与宽敞，真过瘾

忽然就感到自己空空如也
内心的花海，已然凋零
曾经泉涌的芬芳，正在枯萎
而你恰如青春年少
并不是在针尖上芭蕾
背秤砣垂钓，不是的
而以彗的光芒缓缓舒展
以虹的映照荡漾呼吸
我在你旁边，黑沉沉了
 
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孤独夜游，我遇见了你
一个活生生的，可以无限放大
也可以无限缩小
诗歌的幽灵，我们相邻而居
竟然毫无察觉，今夜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精了

    2019年6月14日凌晨记梦于义渡苑

《梦见S型抒情》

有清热冲剂的日子
时间也淡淡起来
声色亮在三角梅之上
长发垂落风雅颂树枝
主要体现象形字演变
如蝌蚪预示蛙鸣
绳结套住龟甲
山川成为直观

那些暗物质
把影子粘在那里
不让你带走
随你出行的
是那裸露的灵魂
而在微光面前止步
“好漂亮的门槛
定要从清晨
坐到傍晚……”
看整个儿黄昏
从眼前走过

此前，有好多张脸
在门外，曾发生核战
“红蚂蚁死了一堆
黑蚂蚁也死了一堆”
“添饭请站在树下”
怀疑我们是小偷
老奶奶前来寻找她的刮棍
那东西，我见过
玉石把子，很精致
据说是拿来刮痧背用的
其实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跟我们无关

“做了梦，就赶紧离开！”
我们，仅仅为时光抒情
用心添饭而站在树下
凭什么把我们驱赶
“这里容不得光阴”
这里是梦
容不得芬芳宽敞
包括姿形优美
也包括色泽艳丽

“这里居住的
永远是最初的依恋
或晦涩……”
就这样睁开了眼睛
看见真正的老家
依旧很窄很窄
很矮很矮
也很黑很黑
影子粘在暗物质上
我取走那个随身物品
那个S型抒情
抒情很S……

2020．0528记于三河村

《梦见黄仲金到龙潭学习》

梦见黄仲金到龙潭学习
地点就在碧源村附近
夜深了我才得知消息
无论如何我要去好好款待

那地方要走很长的路
要过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
我左手提着沉甸甸的胡豆
右手是冉义的粮食好酒

我要带他去附近的南山
常常讲起那里水井和桃花
这次，就让他身临其境
一起勾画开一个深谷诗会

那里的山日出时工笔清丽
午间光照就照出水彩意境
到了黄昏浓艳就油画紧逼
好多朋友最喜欢去泡温泉

他笑笑说已经去过那里啦
这次学习甚紧抽不出空闲
最好等到暑期去那玉峰山顶
搞一个萤火晚会且有歌舞

梦就醒了，在我独饮午眠之后
近来常常意念与他月夜举杯
而七月山水是那样遥不可及
又近在眼前，那就写首诗吧

2020年6月15日午寐醒来记于义渡苑

《梦见草鹤蓝色诗歌》

那个蓝色诗歌就在幽幽窗台
我要前去问她神秘的究竟
那个蓝色即不闪烁，也不流动
她就站在那里，准备起飞

天空出现了罕见的周末彗星
也是蓝色的，发出长长的低语
飘过所有眼睛：我是一匹狮子
而附近，起堆的白云结伴而行
恰如风起云涌的浩浩羊群

蓝色无动于衷，她就站在那里
文字和灵魂已构成奇妙血液
不与世界混同：我就是抒情
存在的本能根植于蝴蝶基因
带来音符，满目的芬芳纷纷解冻

她说其中的奥妙就在这里
由蓝而雪，那只仙鹤起源于镜子
当月辉映照，湖光以心相许
所有的幻影也就一通百通了
我的诗不需要其他颜色来解释

轻轻地，我走向她的辐射
那个蓝色远在星空，近在草叶
我飘浮如萤，想问她更细的谜底
一串鸟鸣忽然撩起，敲开了
我那痴痴迷迷的朦胧眼帘……

      2020年7月14日记于三河村
 

　诗家名典评诗　

　　……大概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前左右，读书写诗，风气正炽，于一书店，见一套小诗叶，巴掌大，纸皮滑腻，装帧极古雅，手绘机印封面，画歪歪斜斜，目之漫画，朴素稚气，简单几笔，飘逸随性率真，心驰所喜，顺手买了几本，图带着方便、宜阅，……其中，就有杨然老师诗作。——日光流年，追忆似水，确切已记不得时间了，约略是在某一诗会上吧，见过杨然，又很模糊；……但其诗，还是常读的，览作之余，常常击节骋赞。谓之玉咏，兼之妙喻，诗澄莹映雪，字字如菊。词语明亮，吟哦考究，句式曲径通幽，韵意通达。……常有敏而感玄灵帜诡异之妙语，惊谔骇俗，犀利圆熟。鹤唳飞声，纹虎蛰于影虚，而不畏之彪栖，语句啖之精逮，或不隽于刻求。然杨然之诗，两者皆占，更在构成上保持了对诗艺的洞彻忱状，缅思于度而不浑浊，明悉纯念而不毕功克守，知理虚达而不词义含混。……言简意苛，尖锐深邃，谴辞腾静，疏阔恝然。岂止一识，而达博雅，认胸绯侧，乃抒禅境。雍丽工致，瑰玮苍远，词渲洇彤，琥珀才清。构诗鞭霓，皆具兰智，述词晶状，况采引虹。
　　犹如湖畔诗人、诗评家柯勒律治言，在诗中，我们……何须纠缠倒影星散的壮阔，而在布施阴雾黑暗的境地，从霾洞中，获得汩汩阳光照射自然的勇气，在手体会柔波之美，力扬春晖弥颤的滟洄，于潭渊泉丛可梦到落日，从林中奏乐的鸣响，仿佛浪波在叶梢呼啸，啁啾的鸟鸣从沸点之上穿织，进而归之于长河与时间的约定，俟后……恰好知道布于湖中的冥明。这首由我翻译的诗基本贯彻了我的译法，以创作为主，加上柯勒律治的诗味、句法与缅想，从其诗评中寻找一些句子，二度创作，集句而为，俨然当年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在用评创作心路。记得杨然有一首诗和其极相似，譬如《湖边》(节选):″……雨水不期而至，嘎然而止。/针尖在我家已没法立足。/冲走的不仅是泥，/梦想中也可能有鱼，更有泡沬……"。
　　——杨然的诗沉静寻味，明晰淡泊，以一种忆往与流年的剥蚀感，在时间递回的波漩中漾出，依稀被奢侈的光阴留住，且在充裕的湖边淤青似的契入还原，恍惚流速停止，却在有泥的屋顶坠下，堕入童年哲学的家园，随岁月移动的过往，重回这久违的庭院。他的诗，明显地带着一种敏锐和忧郁，在片语锦言中，沉泫迂回，如回文诗般，于一绺一错的吮咏中，兴叹伤感，勾霓拾翠，并拥有了一袭云烂虹泥的垂范。在其诗歌轨迹上，时序变迁是主题，营造浸淫是根本，写作吟哦是前题，景衬追亿是托词，影罩泓渲是浓缩，回味无穷是交替……。文饰诗规，辞玄瀑涌，叠泉三辄，吮渍非征。谴词设句，在典型的缔写里寻思妩媚，帘因多姿而缤纷，流苏般星转斗移，词语花团紧簇，盈盛绽开……。而诗卓尔不群，颖灿斑彩，哲绚窥豹，有一种圆熟的纠结感。干净磊落，臻捻悬郁，迁弦迤调，丝挑绯唱，余音袅袅而上，娉婷似弓，射矢万林，琼瑶挂玉，晃若有穹顶飞溅，松垂而涛泛，山倾乃瀑喧。诗奔猿崖，穿岩九重，词耸百丈，眩渊生碧，景描十溪，而惊魄罗句。譬如:
　　″……整个天空整个星月版图/就写出这个巨大的反方向分号……/他们说的神奇天象，叫星月交汇……"(——引自其诗《新月》)
　　″……陶的瓷的坛子罐子/……连同石磨石缸石桌石椅/……这些器物流放在此/已然适应万般凄楚……"(——引自其诗《贝瑞园咏物》)
　　″……惹燃了随身携带的篝火/……拱桥、铁船、护栏以及门票/……这世界到处都有湖边/……谁知道还需要几步就到达沙漠……"(——引自其诗《湖边》)
　　″……那些暗物质/把影子粘在那里/不让你带走/随你出行的/是那裸露的灵魂/……门外，曾发生核战/……红蚂蚁死了一堆/黑蚂蚁也死了一堆……"(——引自其诗《梦见S型抒情》)
　　……此类诗，在杨然诗中甚多，不胜枚举。总之，杨然的诗博大精深，识别度和可赏性具备了诗学上的倾向与向心力。充沛而有质感，解构又富辩析，在诗律反恃及反向写作中，从其诗歌文本的架构上肢解了生活表面的部分，而再构了艺术层面上诗味与审美趣向。——正如海德格说，″何谓诗？诗是每个解析和写作者对面的一组不同的镜子。……以及它背面的暗影，侧面反射的折光，与四面回旋的幻象……"。
　　叶芝也说，″诗，是割断我们与常人四周的一堵墙……"。——综上所述，杨然的诗歌恢弘大气又具有诗艺上的修辞学及词语绽放的诱惑力，从其目前所作的部分诗中，表现的诗况且在词义造就的语言上，句态与时效的把握，典型意义上的碰撞与成就诗歌元素的构成，精妙程度，写作范式，与形而上所图绘及营造的境界堪称经典，又不失一个诗人在诗学层面上的建树，从新诗潮到汉诗运动的二者互动、参与性的体验，至先锋前卫诗的觉醒与试验诗的交流，知性写作和纯诗的革命，由地上转入地下又复回归地上民间性的社会诗歌三跌水般的历程经历，使其帙卷浩繁似的诗状，开始变为蝉蜕况的抒情，抛弃了虚以表象实为浮夸的诗风，雍荣却不拥挤、纯美而不直白、厚重且不累缀、鲜活乃不俗套。既根植于传统的田垄逸气与仙悠，又秉承了西诗的典范和借鉴，词语趋于茂林修竹蝉鸣咏柳般的美感，更富聆听者的挚念诚慧率真朴素，都市喧嚣说屑智者天上玄思的陈述，乡野俚巷桃花源般探幽寻梦仙踪神游人的叙讲。
　　杨然诗歌，不恬噪庸媚，却认心知悔，以救赎人性的知性写作的文人化倾向，从瑰丽走向拙朴，走向内心谛听的一盏灯，入飞蛾扑火的一盏灯，洗濯学范与彼此辉映的游洄，烛光般燃照心中的缅想和悖念…。——如史蒂文斯所说，″……我在田纳西埋了一个罐子，四周的山峰向它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