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尖总是离天空最近（十三首）

浪尖总是离天空最近
 
一粒小石子可以与镜子同归于尽
一块大石头，甚至一座山
却可以被波纹稀释
浪花只是热闹的部分
如同风吹草低露出的牛羊脊椎
也如同山顶遭雷击的树尖儿
镜头中的他们是凄美的
事物总有露出的部分
其实化妆后的疤痕还是疤痕
掩埋的不一定都是种子
风，能让石头腰折
却常常被浪尖吸住，仰望北斗

 
月影
 
赶在第一缕晨曦未来之前
你把择了吉日良辰的西伯利亚
风雪，清洗的牛年天空
表现得到边而清远
我反复凝视着失血的你
总想吴刚和嫦娥有点争吵
失言，提示点什么
而我，每瞧一次
越发现自已在草上的愚钝苍白和浅薄
如橡皮失去了柔韧的张力
舞台大了，掌声都是无力的诉说
旁白的部分似乎在闪动
好像自言自语，黑的或者傀儡部分
与你是重叠的

 
永恒是虚拟的徒儿
 
总希望苍天失手掉下个永恒
被落魄时的自己捡到
当郁闷的太阳、月亮乃至宇宙
也在为此烦恼时，才意识到
恒星说不定是外星人取的一个名字
当人们从考古的断代碎片里
怎么拼，也拼不出三个链着的时态
才明白，思想是可以横空去世的
海枯石烂，也是可秒杀的事
连真理都不是一个钉钉牢靠的词
让我们的生活虚拟一点吧
那怕虚拟得找不到出处
也轻易不用永恒二字，安慰自己
如此，生活也许会过得更加淋漓
如此，只要我们眼里还分得出黑与白
就不必拘泥于虚拟与永恒
不必拘泥于鸡和蛋谁在先的事
更不必去在乎蛋壳上的血丝
 
 
黏糊的月亮
 
当月亮黏黏糊糊挪不动的时候
她一定是被什么勾住了
当第一缕阳光把她的脸颊吻红
她软了，融了，悄悄的
顺手，把天空这场被单扯上
任枝头上的鸟闲言碎语
 
 
风总是撞在悬空的地方
 
风，有骨头的部分
总是撞在悬空有脊椎的地方
风刨根问底，其实始终
是在与一种有根的东西较量
在一个度字上，使出浑身解数
摇摆也是一种立场
他得意的是无嘴能吹响号子
柔软得能像刀子
他从来没有收尸的习惯
他也成不了一个容器
谈起他，江湖上满是皱纹
只是空气从不生风的气
他早已习惯了没有轻重的风言风语
连石头都成了风化石
 
 
我更在乎触手可及
 
用望远镜显微镜的日子毕竟有数
与近视和老花无关
无边无际只是一种思想消费
有轮廓的事物才能够撑开胸怀
比如安离不开女人
灾，总与火之类的息息相连
站在山顶眺望着的山顶
与山脚下的眺望并无两样
星星比不上路灯
闪电毕竟也不是鞭子
唇边的东西总比还在地里的来得刺激
双眼发直也并非刀子
按摩并不在乎力度，而在乎位置
深山里看不见的花朵与你无关
最性感的才最有撩拨的样子
连爱都是需要支架的
 
 
牛真实的样子
 
牛的雕塑，总是被人
雕个倔强般的头而臀部扬起
显出角斗时的姿势
而我记忆中的牛，大多时候吃着
田坑地边悠闲的嫩草
尤其让我好奇的是
那些有着锯齿的嫩芭茅
竟从来没有割破过他们的舌头
趴着歇息时，就在树下
不紧不慢地回味一天的遇见
掺合着美滋滋的唾液
而系着时，眼神总是迷茫的
苍蝇在他的眼前飞来飞去
说他爱恋且奋蹄那一亩三分地
只是诗人的一鞭之辞
放牛娃娃骑在背上，他知道是一伙的
他摇尾巴时，应该是山里伢
摘一片竹叶当哨子
 
 
地图内外的我
 
把地球仪切开，平铺在墙上
用眼睛，再贴近一点
借用最现代的工具再贴近一点
还是没有找到从故园中走失的我
而图里意象中的我
应该也在竭力找图外的我
图里的我，惊悚于一个另类的黑洞
就在我的身边，好像说我
早已变成了一个星座
 
 
冬天让人挂欠的部分
 
寒风，从西伯利亚南下，狂草
一个面目狰狞的季节
胆怯的柔弱的都躲起了猫猫
光秃秃是赤裸裸的抵抗
像石头一样睡着最好
要么像河流一样盖上被子
不给他兴风作浪的机会
打着哆嗦，炊烟还得探出脑袋
屋檐上的水滴是麻木了
鸟声和翅膀也被冻住
裂开的窗户纸，伤口越来越大
连炉膛内的火都生了冻疮
而乡村医生药箱的扣子
被扣在打滑的路上
 
 
诗人们在庚子年最后一天的表述
 
在我的微信朋友圈里
诗人朋友占有的席位并没有几个
但他们今天的表述都动了情
有的说，2020，活着，我就要讲述
有的说，要写，就要去掉修饰和隐喻
有的说，一年只是一次抱住
像一粒尘土
甚至说，一年就被诗这么耽搁完了
有的，用20首诗向2020年告别
有的，甚至说把每天当末日过
有的发了收官之作
有的发了劫后余生琐记
有的说，世界是个美好的静物
未来在静止的途中
有的说，2021，武汉重新上场
有的说，对春天要有所表示
让我秒记的一首诗是
题目：2020，内容：口罩二字
不过今天还有两件事
一个是抄袭致歉的声明
一个是新冠病毒疫苗全民免费
被大量转载和热议
 
 
萝卜公社里没有圣诞节
 
沿途的信息提示叫萝卜小镇
核心区又名萝卜公社
1300多年前的萝卜博物馆
讲述平民故事在宫庭中的土人参
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种肤色的萝卜们
像极了萝卜们的联合国
白绿蓝红紫，是五个常任的
他们的形象大使让人卡了又吞
最生动的环节是兔子拔萝卜
不带泥的才是金牌获得者
金牌是一款类似于汉堡的奇石
在白水畈没有圣诞节
萝卜们独唱着混搭着都在宴席里
唱一曲新农村的菜谱
 
 
再多彩的生活也需要夸张
 
鲜红，究竟如何红才算生动？
嫩绿，真的捏得出绿水？
奇臭，真的无敌？
阳光，能否总叫灿烂？
风霜，就等同凄凉？
如此这些
并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一万双眼睛，就有一万种想象
有人说爱，嘴角一扬就行
恨，还需一点点酝酿
我总在想，每一个形容词里究竟隐含了
仓颉在哭笑时悟出了怎样的疯狂
是否存在莫须有的夸张
通俗点，是否就如同洗衣粉一样
要去污，就必须掺点水
还必须带点泡沫样
也如同竹子，有了弹孔
声音就更加形象
 
 
落袋为安
 
戒指戴到了手上就失去了想象
镰刀，收割了田野的辉煌
秋雨，似乎包罗万象
两手空空
看到上涨的曲线，只有干瞪眼
得到了一分满足
却把更多的满足拱手相让
有人说，每积攒一小步叫小胜
及时亮起红灯，叫止损
生活若把为安作为目标是恐惧的
只有遗失在地里的种子
才能酝酿惊天动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