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生日（外二首）

母亲离我们而去的时光
越来越幽深、遥远
但她每年的生日
像久违的冬日阳光
温暖儿孙们
 
母亲出生在兵荒马乱的年月
外公过早离开苦难的人世
自小就学会了操持家务
没有念过书的母亲
真诚、善良、勤劳、节俭与生俱来
 
她点亮一盏灯
把我们从黑暗中引出来
给我们讲述回龙场的冲冲杀杀
有人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活生生带上“地主”帽子
 
小时候的农村
吃糠咽菜，饥肠咕咕
她养几只母鸡
换来依稀的人间烟火
日子摇摇晃晃
 
儿女的生日何年何月何日
母亲从来不会忘记
生日那天的中午
她从红烧稀饭里捞出一个蛋
悄悄塞在我们手里
 
时光的尘埃
就如此时的大雪小雪
全部落在她的头上
她忘记了匆匆的时光
忘记了岁月的沧桑
 
从来不过生日的母亲
直到八十周岁那一年的春节
才把父母双方的亲戚请来团聚
她是开在岁月边缘的黄葛兰
默默的翠绿、幽香
 
唯一的一次寿宴
她烧火做饭展现厨艺
为答谢心心念念的亲人
忙前忙后像陀螺
内心蜜糖一样舒坦
 
母亲的生日
我写出如她一样朴素的文字
合着老家哥哥焚烧的纸钱
将小院红红火火的柑橘当供果
让她重回八十岁生日的快乐
（2024年12月9日）
 
 
小院的光芒
 
老家的小院不深不浅
刚好能做白日梦
母亲几十年的光阴
就是在白日梦里奔波
 
每年活蹦乱跳的猪崽
任由母亲呵护、训诫
个个憨态可掬
膘肥体壮
 
尚未到过年的日子
就收到母亲倚门张望的信息
院坝、窗户、门楣
干干净净
 
朝晖夕阳，满园色彩
鸡鸭成群，猫狗有序
母亲像玉皇大帝
护佑天下苍生
 
小院的光芒冷暖有度
可她容易消失
我未在落日熔金前
完成这首诗的写作
（2024年12月2日）
 
 
针线盒
 
曾经的时光
大洞小洞
漏洞百出
母亲一针一线
在幽暗的灯下缝缝补补
日子天衣无缝
 
儿时玩性十足
一会儿衣服磨破了
一会儿裤子撕裂了
一会儿大脚趾露出来了
母亲一边嗔怪
一边缝合
 
离开母亲后
我也备了一个针线盒
时不时有扣子掉了
拉链破损了
拿出针线自愈
 
现在，不用补疤补线了
可我仍就保留了针线盒
有了它，母亲就在身边
有了它，不怕自己走光
（2024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