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怀宝：沙场（组诗）

梦  魇
 
翅膀填满天空的缝隙
黑色照耀这座城市
蝙蝠抬着乌云的棺材
白色的新娘骑一匹匹纸马
穿山甲焦香的鳞片烙满哭声
哭声如冥币纷纷扬扬
 
黄鹤楼顶乌鸦喋喋不休
窃窃私聊天空的坏话
黑隼跛着翅膀盘旋江面
抹杀最后一缕奔逃的阳光
 
蝙蝠蘸着血迹给地狱回信
七万中箭者人头簇拥
冠状花瓣在他们体内自由飞翔
一群群吃客露出屁股
蝙蝠用翅膀挡住他们的私处
 
悲伤和恐惧被歌声封印
泪如江潮撞击城门
黑白无常窜出梦魇深处
一个困兽般嚎淘生出一群群乌鸦
一个悠闲地吃着祭品增肥
 
哨   音
 
哨音凄厉
你竭力吹响
沉醉的人啊快醒来吧
沉醉的人却连扇你耳光
 
哨音泣血
你用生命吹成绝唱
快躲开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不要为魔鬼陪葬
 
哨音嗄然而止
喊声在天空隆隆回响
前所未有的大雪
黎明前的一道光芒
 
沙  场
 
黑云汹涌一如蝙蝠翅膀
压低这座城市的高度
大江痉挛涌动
消化不了萧萧而下的灰羽
黄鹤楼顶残霜迷离
一条条灰影扑向江岸和窗
 
白盔白甲从江面跃起
八只火把燃亮深霾
他们身单力薄伫立风口
堵不住汹涌的雾
百万朵冠状恶之花四散
扑向更远的人群和孩子
 
一群群我们深宅家中
躲闪看不见的刀枪
祈祷阳光穿破头顶阴霾
抑或一场大风
吹散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更多的天使逆行而上
一如蜉蝣口衔息壤
他们一个个义无返顾
冲向那道滚滚压来的大墙
背后大地顿然雄起
一座座众志成城的盾牌
一座座山峰耸立如你的身影
摆开决战的沙场
 
出  征
 
看不见的敌人弥漫天空
病毒簇拥攻陷一个个人体
远方城门紧急关闭
庄严的召唤再一次响起
从大海到高原
从乡村到社区
从长江到黄河
战友们洁白如天使
从四面八方向战场汇集
 
女儿抽泣抖动双肩
丈夫坚硬的泪滴在我的手上
不知情的母亲梦中熟睡
我默默微笑着挥手与亲人告别
默默把泪水咽到肚里
我们背后是成千上万个家庭
成千上万的孩子满眼春天的希翼
 
北风呼啸，劲吹我们进军的号角
汗水和泪水交汇江水滔滔
这是一场残酷的大决战
一副副柔软而坚强的双肩
抵挡疫魔的利爪
一双双纤纤细手
紧紧扼住生命的喉咙
不在意脸上道道血痕
不在意脚下尖毒的蒺藜
不在意遍体鳞伤
不在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不在意倒下再一次爬起
 
战旗火红照亮天空
旭日冉冉高鸣雄鸡
保卫武汉！
保卫湖北！
中国必胜！
你看，远航的巨轮昂起头颅
你听，江面回响春天的马蹄
前方，前方
凯旋的战歌悲壮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