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辞（组诗）

1、
风一吹
树叶黄了
多像奶奶、爷爷的前额
又多了一道沟沟坎坎的年轮
树叶子落到地上
蚂蚁和蜗牛读懂了
风吹草动
它们和燕子
一道谋划
冰天雪地里的事情
搬家、冬储
烟囱修得
超过王二姐思夫
 
砍柴的
打鱼的
都在生活的
一张网上
打着秋千
唯有墙角的蛐蛐
一个调子是早晨
一个调子是黄昏
没有平仄、不卑不亢
 
2、
镰刀、钐刀
磨得飞快
山路上
车轮子
牛蹄子
羊蹄子
把反刍的故事
咀嚼得
滚瓜烂熟
 
一旦钻进
秋天的青纱帐
甜蜜、神秘的“嘎拉哈”
一歘一把
一根老烟袋
滋滋啦啦
从春抽到秋
若隐若现的夜晚
趴在枕头上
佝偻着的小日子
憋憋屈屈
咳嗽也是 乡愁
最值得回忆的
疼
 
3、
绵羊、山羊、猴头羊
闷着头抓秋膘
白云不再向北
大雁彩排着人字
跟着思乡的小调
又飞回黄河以南
 
黄河两岸
谷子、糜子、葵花
用铺天盖地
捂住了惆怅
百转千回的几子湾
一望无际的乌不浪口、老牛滩
一抹蒙古蓝、一枚蓝胎记
在桑根达来之前、一朵云之后
 
草原黄了
额吉把那价值连城
的祖母绿
藏在酒瓮里
用那一面马蹄镜儿
煮奶茶、手把肉、手撕羊排
酒碗里
你与我
满都拉图、巴特尔
同在
 
下马酒之前
黄花沟、冲胡勒、敕勒川
我们、她们都在草尖之上
 
4、
今晚的月亮
下弦月
少去一口的相思
被李清照
写得凄凄惨惨戚戚
只有我
一个孤家寡人
在田埂上拾起月光
撒下的散碎银两
一杯酒、一碗茶
没完没了，对影独酌
（2019年8月26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