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大西北（组诗）

嘉峪关
 
飞沙漫骂我的目光
失去锐利，明察不了
秦汉历史的阴阳
也没洞穿残存的断城土墩
婉蜒山岳的腥风血雨
关，成为一道心坎
你往我来，那些丝绸
从飘零的驼铃声
一路唤醒悠远沉寂的苍茫
匆匆而来的汗血宝马
去死，还是去生
都在刀光剑影里荣耀自己
旗语成为催命的符咒
从横七竖八的骨头
讲出疆域的远近
道破一直天高地厚的人心
 
我才是坠落这关口的沙尘
看见张骞的背影
还倒挂在胡杨的枝头
数星星，读流云
 
星星峡
 
一到你身边，我真想
展臂飞翔，戈壁
是一道天堂的门槛
进去和出来
都看得见自己的背影
行在来世
又匆匆地走在今生
 
我在一片阳光里脱水枯萎
灵魂开始流浪
驼铃吟诵的诗章
途经鹰也飞不过的地方
再次荡响——
我孤寂的心房
 
学会淡忘，不敢想像
你曾经的辉煌
我在风沙的嘲笑里迷失方向
你敞亮的胸襟
是陷阱，还是美景
我都烂醉如泥
 
延河水
 
你行走黄河的梦里
活在长江的期盼
起点，还是终点
遥相呼应，一路朝天
 
生动的舞姿醉倒秦时的月
迷恋上汉时的关
黄土高原悠扬的情怀
浪花里绽放
涛声里回旋
两岸的原野，两岸的山
红色经典
一直在你灵动里上演
一道湾又一道坎
让中国在撕心裂肺的岔路口
看见黎明的曙光
露出得意的笑颜
 
延河水啊，看你时
你背影旗帜一样迎风招展
想你时，峰回路转
直达心仪的延安
 
读壶口
 
气壮山河的一次奔腾
澎湃黄河的秉性
从呐喊声中醒来的黄土高原
斗转星移，一曲信天游
醉倒山，迷住云
回首壶口的那尾鲤鱼
领略龙门敞开时的惊天动地
你金口玉言，讲述
天多高远，地多深沉
每一朵浪花，都在
深邃的目光里溢满心境
从一道彩虹的起舞
黄河所有的梦想
蓄势待发，又一泄千里
 
水洞沟
 
一种层面，我看见
刀耕火种的日子
流淌出先民的单纯
没有风调雨顺
却又开花生根
那些藤蔓上的果实
背离季节的承诺
开始自我陶醉
在现代人的瞳孔里
弥漫久远的温馨
 
在一个洞口里
许多的出与进失去意义
许多的陷阱
都成为风景
非常拥挤的想象
走出地窝子
走过繁荣的马市
陆续爬上戈壁
寻找远古那次地动山摇
留下的蛛丝马迹
 
我迷失在一个传说里
像一粒沙尘，只能
把发言的权利让给白云
有了红珊湖的西夏
有了金戈铁马
有了血性的滋味
在水洞沟的另一端
风沙的背后
太阳还是那样的亮
月还是这样的明
 
曼徳拉山岩画
 
隔空坠落的史诗
让我的心神魂颠倒
一些绚丽的意象四处奔波
从我六神无主的眼帘
洞开一道明媚的惊奇
看见我的祖先在放牧
在耕耘、在守猎
在谈论我们的今天以后
躲进一片星月的深处
开始高潮迭起的性爱
 
也许我的前世就在曼德拉
这些拼图里魔幻的线条
是我走过的路
涉过的水
攀越过的一道道山脊
在一次守猎与放牧的争论中
我一败凃地
输给了我德高望重的亲人
从此，从曼德拉山口
走到今天巴蜀的南充
 
   巴丹吉林沙漠
 
线条的舞蹈精美绝伦
阳光在你的舞姿里烂醉如泥
一阴一阳的表情
让山的这一边那一边
魂牵梦绕了一万个世纪
潮落潮起，终于
沙以细碎的温柔
使风成为迷途的羔羊
在低处吟唱你的深邃
在高处点赞你的浩淼
 
一百零八只慧眼，一直见证
你的沧海桑田
那眼帘垂悬的风花雪夜
绿是一道仙景
枯也是一次隆重的归依
由此，我留给你的背影
不需要带走，在你怀抱里
我每一块骨头
有生根发芽的灵动
还有血脉畅响的风声水起
 
这里的水
 
上天入地，你才是上帝
也是苦行僧
看穿的那些隐私
都成为自己的秘密
无孔不入之后
仍然没有充实的内心
土地宽容的温柔
在一滴露珠的想法里
拥抱了太阳
穿过的天堂，一片汪洋
浪花的笑声里
抓不住远方
 
错失良机的江河
已经宁静得骨瘦如柴
刚柔在世俗的偏见里
一败涂地
 
龙卷风走过
 
天也患上帕金森病
开始破罐子破摔
声音如出鞘的剑
遍体鳞伤的土地
坠入恶梦的深渊
读懂恐惧，看穿黑暗的人
一愁莫展
你的脚印都成为陷阱
温馨又一次沦陷
大摇大摆又走远的你
丢一片狼藉
留一路疼痛不堪
 
我们是否再一次问天
路有多远，命有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