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 器（组诗）

 
《路上还有路》 
 
一个影子
属于黄昏和黎明
 
这辈子遇见上帝
或许也有可能
 
透过洁白的纹理
我们知晓黑暗的黑
 
你我不曾相遇
而经过同一场暴风雪
 
就像拥有陶醉的距离
我们交出清晨 
 
 
《抑郁》 
 
那只花瓶
晃动了一下
继续站稳
 
它会不会抑郁
我在想
就像一个人惦念桃花之死
不接受夜晚
不接受火焰
 
为了一些往事
小溪取走他的自由
漫过
徒劳的岸

 
《锅铲》 
 
凌乱时你挺身而出
你的身下，那些漩涡
渐渐归顺
 
就像从远方开来的火车
我想向它致敬
有时却说不出原因
 
如果火熄灭
我愿学星星一样
在时间之水里
做个不慌不忙的人
 
一面贴着天空
一面贴着大地
卸下矛盾的夜晚
自问自答
给你被翻动的心灵 
 
 
《你就是你》 
 
你的泪水
河流带走了它
 
顶风或逆潮
身为诗人
可能是患者，是医生
或者什么也不是
 
这样想的时刻，矛盾
就会变成蓝色
越来越不合群，就像你
就是你
 
为上帝，做一次选择
缝补饥饿的落叶的
窸窣

 
《到了一定年龄的人》 
 
到了一定年龄的人
应该这样——
 
该忘记的就忘记吧
没有什么过不去
 
芝麻开花，竹子疯长
鸟儿为什么歌唱
 
朋友们都去了哪里
背对时间
繁花包围的夜
不再对一块石头寄予
太多的期望
 
另一片天空
有别于夕阳。一轮寂静
间距适中
缓慢的爱，像目光
 
 
《车轴草》 
 
我们来的时候，它正丰盈
摆弄阳光和春风
 
后来我才知道它的姓名
并带走了它头顶大把大把的云彩
 
四月的春秋淹城
一丝丝明亮从历史的车轴里
冒出来
像梦中的生活
 
在春天的年轻的草丛中
我们摊开
向生活致敬的
理由
 
 
《九龙寺的佛光》 
 
贪念终止了成长
经幡挂在枝头
阳光明媚的中午，还记得什么
你来的正是时候
 
我曾犯下
一些年轻的错误
我请求匍匐的钟声带我奔走
在一切高于忏悔的地方
 
等你返回，抱我下来
四周无人，秘密在风中
脚下垫起
一块缀满千年苔藓
有欢喜心的石头
 
 
《乐器》 
 
当嫩芽长出
我坐在祈祷的荒原
像古老的乐器
 
顺着风前行
做一滴露水的兄弟
昨天依旧在草地上歌唱
 
一个少年一手拿书
一手牵着牛
徐步走来

这是我隐秘的歌声
像爱，像铁锈
像光亮到来前的阴影
 
祈求一种乐曲固定寂静
或者，我们刚刚睡醒 
 
 
《小满》 
  
田野里，我询问
谷物的年龄
却看见自己的皱纹
直到词语灌浆
 
父亲的名字如同光
就藏在风中
一次性的念头会枯萎
我不相信
 
噢，有时候我能听见
麦穗的叫声 
 
 
《余下的热情》 
 
就像赤裸的双脚
一次次等待黎明的曙光
空气将天地分离
故乡在南方
 
那些山水，那些草木
谛听夜莺的歌唱
在影像重复的时辰里
交出自己
 
这是一个绿色的早晨
阳光毫无戒备
面对如此的寂静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
在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