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8日的傍晚（组诗）

一颗古树
 
一颗古树
蹲守在二寺滩上
一生没有说过话
只是默默地望着远方
 
村庄袅袅的烟
绕山而上
山却不动
越来越多的枯草
轻浮的招摇着
登山的男男女女
古树盘根错节
巍然不动
漠视远方
或许
这是它
思索的一种姿势
 
我坐在古树下
写它的枝
写它的叶
写它的根系
写它和月亮的谈话
引得月光
在倾谈中
婆娑满地听它
讲述生命的历程
 
秋天的古树下
我在写诗
一片落叶
滑进了笔尖
诗歌里
升起缕缕乡愁
亦如袅袅炊烟
布满心间
 
 雪 幕
 
凛冽的风
穿过山峦的指尖
抚摸峡谷横陈的卵石
刀刃上的寒光
刺向最后的青芒
曾经的温柔
已成为死亡
一场隆重的祭奠
以洋洋洒洒的喧哗
讲述荣光
以及有些凌乱的仓皇与苟且
血液还未沸腾
大幕已经开启
 
在高原，阅读河流  
 
在高原
从开阔的河床上
我读到一个
被流水洗濯的名字
像一株
落光了叶子的植物
在石头与石头之间
我读到了历史的青苔
现实的游鱼日渐明晰
 
在高原，打开河流阅读
这是一本古老的传说
从一朵云开始
从一声响雷开始
大地裂开的巨响
牵引出人群
和草原上的马匹与牛羊
拥挤在一条道路上
踏碎了圣洁的花蕾
爱情便在
一个月圆之夜
涌出浪花
喷涌出
许多人间真理
还有那些美好的诗句
 
在高原
我的草原之恋
在别人的城市里
汇聚成湖泊
沉淀出一滴
没有声息的水
一个悲伤的主题
由此来开启序幕
   
我看到
许多飞翔的鸟儿
和我在河流的上游
盘旋
没有舍弃不了的昼夜
时间就是智慧的长老
他将为我
慢慢地铺开
或者合上
我以及与生命
有关的书页
 
2019年11月8日的傍晚
 
已经整整十五天没见到母亲了
我从八宝河旁边的这幢楼
遥望雪山脚下松柏老树，荒草覆盖的田垄
黑山丛林帐篷冒出的炊烟
与周围的景物环绕在一起
频频向我招手
偶尔掠过的鸟鸣
与风声
夹杂在一起
在这只有五层的高楼顶端
传递着手风琴般陈旧的声音
我在11月8日的傍晚
又一次遥望雪山下的拱北
哪里有我长眠的太爷、爷爷、姥爷、和奶奶们
还有我慈祥多难的父亲
 
立冬的黄昏
太阳耷拉着眼皮
无精打采地斜视周身
余辉无暖的泥土下
善良忠厚的父亲
一定像熟睡的孩子
依偎在爷爷奶奶们的身边
很安静乖顺地睡着了
我的想象如风语又像枯草
任意切断或链接着臆想
围拢渐渐冷却的主题
 
而我，在这温暖的人间
却为活着的时光
和生命里短促的光阴
时常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