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诗
1
不惑之年,用心检点光阴。
一场艰难而坚定的告别仪式就此开始,面对现实和内心的沧海桑田,那个从田埂上出发的少年,没有在被大雪掩盖了纵横杂乱的阡陌里迷失自己;
颠簸流沛的青春早已无枝可依,只有那个飞翔的暗伤,依旧嵌在骨子里,以怀揣已久的绿色庄园和天马行空的海市蜃楼,带动岁月的不懈之旅;
我只有时常回望,做一个在故乡想念故乡的人。
我也像芸芸众生一样,用生命中最沉重的光阴,撬动了苦难,让它挪动了一下位置;
面向历史长河,梦想就像一团水雾中的幻象,无论远近、无论明暗,最好的归宿就是自己覆盖自己;
生命以天葬的形式完成了命定的攀登,站在命运最后一阶的,同样是不可承受之诗,四十年如此飘忽又如此沉重,那些生于云端的文字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终归于九天。
2
每一场大雪都会降临一首长诗,我的每一段光阴都是其中的一片,落地、翻卷、融化……诗歌赋予我的命运一直如同雪花爬上枯草,不断地于消散中重生,并终生保持缄默;
它断断续续地落着,在我低郁的天空,闪回着每一朵花一样模糊而清晰的片面,闪回着每一刻精神的痉挛与松弛……雪是天生的,于迷茫浑厚之中,丰富着生命不可重温之冷;
这是诗歌之冷,这是时光之冷,这是一个诗人历经诗歌的激情之冷;
它的枯萎、它的泪滴、它的宁静与平淡、它无所畏惧的勇敢,并不只在飘落的瞬间。我努力地接近而不敢接触,我希望用一个诗人的激情实现它的流动,可是,它却在蒙昧之中带着我的思绪不断结成道道冰凌……
它来自于故乡的天空,我奢望它的冷能够让我自己也冷下来——我一直在异乡发着烧,现在回家了,它是一剂退烧药,让我回到生命的温度。
3
我一直在故乡的水中寻找自己生命边缘的色彩,太执拗了,也太自以为是。这就是自觉地成熟吗?
写第一首诗歌时的那种疼痛消失很久了,我看见了命运的水路瀑布一般,跌回了源头,依然可以往前漂流的,还是那个没有前程的少年;
我没有野心了,有的只是驻留在那个少年眼底的村庄、田舍和禾苗,青色连绵天地,河流贯通岁月;
出生即意味着死亡,我写出来也就坦然了,如同保守了晚节的老者,现在的诗人几乎都是如此幸运。
但是,我还是骄傲的。
在一个由生到死的过程中,我攥紧了自己,每次的迷失总是能够从脉搏中醒来,知道自己仅仅才到中年,知道自己的心跳还不能停止。
然而,我也是平静的。
一首诗更多的时候仅仅就是一首诗,甚至有些时候还称不上是一首诗,不管我如何尽力,也只能让她潺潺而下,缓缓倾尽青春的灵性之水,期望她还能够灌溉那些无法返回的荒凉与空白……
我明白,自己已经回不去了。那么多飘荡的雪,满载着芸芸众生的期冀,而我成了一个轻盈无羁的人,在生命的梯阶上已经十分坦然,无需期望和期待了。
作者简介:
温青,河南省息县人,70后,1990年12月入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为河南省信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指头中的灵魂》、《天生雪》、《水色》、《天堂云》、《光阴书》等,有百余万字诗歌、散文和小说作品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青年文学》《诗刊》、《星星》等刊物发表,作品多次入选《中国年度最佳诗歌》、《中国年度诗选》、《中国新诗金碟回放(长诗卷)》等,获第一、二届何景明文学奖,首届河南诗人年度创作奖,第三届河南省五四文艺奖金奖,第二、三届河南省文学奖,第二届杜甫文学奖,第三届河南省政府文艺创作优秀成果奖,第五届全军网络文学大赛一等奖,第十二届全军优秀文艺作品奖等,被中国诗歌网评为“2014中国诗歌十大年度诗人”,中国诗歌网首届签约作家,参加过青海玉树抗震救灾,曾在鲁迅文学院第20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河南省文学院首届作家班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