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恒昌：《冰为魂兮虹为裳》

　　说来可笑，一个学诗多年、写诗千首、爱诗如命的人，说到诗竟有三怕。一怕写诗。我曾说过，要把每一首诗，都当作最后一首来写。若写不好，岂不对不起自己？二怕谈诗。诗坛虽无猛兽，却有洪水。没有河道，没有流向。什么是诗？什么是诗的本质？什么是诗的审美特征？什么是诗的功能？以及诗的创作手法、艺术风格、审美个性。仁仁智智，各执一端。特别上世纪80年代之后，各家看法大相径庭。因此，任何的预测，都可能成为妄说。三怕评诗。把脑子里想的，用嘴巴喊出来已有几分胆怯，再落到纸头上，岂不如示众一般。

　　女诗人冰虹的诗置于案头，盘桓心头几回，情绪几起几伏。为何？可以像往常一样，寻章摘句，先谈构思之称奇，再说语言之曼妙。虽有眼界促狭之感，却也是自己的心得。再就是，把冰虹的诗，放在当今诗坛的大背景下去审视。想总归是想，写起来就信马由缰了。

　　我和冰虹未曾谋面，之所以说冰虹迷人是指这个名字。名字往往是心灵的梦幻和情愫的固化。风云际会，天晴如洗，一片清新。空气简直可以灌装出口。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天上淡出一弯七彩虹霓。若梨花带雨，若鲜果挂霜。所见之虹，都是半圆。那半圆可是这半圆的追求？那虹可在这虹的心里？最可爱的还是那个冰字。冰得那么润，冰得那么美，冰得那么暖。把冰和虹组合在一起，组合成自己名字的人，内心世界，该是多么斑斓、多么奇幻？宛若一座溶洞。难怪有论家热情赞誉美丽的女诗人冰虹：“虹，犹如人间的梦幻，当凝结成冰，则是天国里的幽蓝。冰虹是美丽清纯的，华丽炫烂，而又清新淡雅，为静朴的古城着上了一抹七彩祥虹，仿佛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然而又镶嵌的天衣无缝，平凡的世界因而出现了不凡，她为庄严的圣城拙朴的曲园平添了漫漫灵气。冰虹如诗如画如梦。”“是诗的化身，为诗而生。她的眼神里，话语里，骨子里，甚至血液里流淌的都是诗。所以才这样韵味无穷，分外迷人。”还有论家评说：“读冰虹近期作品，感觉到她作品中蓬勃的生命气息由浅淡而浓烈。构置思想的笔法更加轻盈洒脱。而诗境则时显一种清空透脱之美。”

　　冰为魂兮虹为裳。这是由诗人到名字再到诗作的联想。

　　有种说法，不写爱情诗的诗人为数不多，信然。提到爱情诗，往往会想到，如梦如烟的神秘；意惹情牵的黙惑；花前月下的陶醉；

　　真幻莫名的浪漫。真如文学评论家张同吾先生所言，正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而很难有“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真实体验。冰虹的诗，淡中有浓，齿颊留香，如：“这清澈灵明的光束/拨云撩雾/趋拜大海的奇幻/多么神奇呵/我绽成了月光的花朵/在波涌的唇边/浸入神秘的水环/沉入奇妙的重重圆圈/这烁烁灿灿的/正好流淌我奇香的蜃梦/连缀起虹 七彩的荡漾/是八千里海花叠印的幽处/在朦胧与悬念之中  /供你漫游/畅饮浓浓的暗芳/前方更有迷蒙的夜景珊澜//而我来编织/澄洁的月光/馥郁流盼/请你敞开珍藏的/海神的怀抱 容纳仙子的羞容/用这片神秘/淹没回返的路”。

　　“倘若，你爱我/只像爱一团火，那么/火熄灭了，你/还爱什么？//倘若，你靠近我/只是为了从我这里拿取快乐/那么，快乐尽了/你又该怎么着？//我是你眼睛里的光芒/身体里的血液/可是，我并不想照亮你的信誓/掀起你的狂热//只想把你的爱/谱写成荡气回肠的歌/高兴的时候听，让快乐/由一个变成两个/不高兴的时候也听，让忧伤/由两个变成一个//或者，让音乐变成一条河/去浇灌你的田野；或者/让音乐变成一条船/载去我的寄托//一切都融在音乐里/像风，带动着岁月”。与其说是成熟的感悟 ，莫如说是更为真切的感情体验。让人感到，既是现在又是过去，既有时间又有空间。丰盈得那么斑驳，斑驳的如此丰盈。在一次诗会上，我说诗已经被边缘化。到了政治的边缘，生活的边缘，甚至是文学的边缘。有人问我，诗还能不能回到中心吗？。我说。关键不是诗能不能回到中心，而是要回到心中。诗是从心里疼出来，在心里生长着的文字。读冰虹的诗可也有这样的感觉？须知，爱之极，情之深，也是一种疼啊！

自从“朦胧诗”发端以来，新诗的成长一直伴随着争论、争辩乃至于争吵，还有令人深感意外的互相攻伐。新的群落，此起彼伏，南北呼应，肇始诗坛。有人在写，有人在评，有人打拼刊物，鼎力支撑。争论的核心，窃以为是对待现代派的认知、接纳和融合。我自称，写诗是土法炼钢的人。于诗歌理论，通不了几窍。说也好，想也好，往往不在点上。我以为，现代派的精神实质是多一些自由和选择。早年间，有人喻改革开放是红灯绿灯一块亮。看见绿灯你就走，看见红灯你就停。我们是否也这样看待西风东渐的现代派呢？对于现代派，视而不见不对，一味迷恋，唯马首是瞻，言必称希腊，恐也有闪失。以最大的勇气打进去，以最大的功力打出来，实现大跨度的大融合，才是正途。读冰虹的诗，我有一种感觉，中学为魂，西学为体，可是冰虹自觉地追求或成熟于心之后不自觉地为之。像这样的一些诗句：

　　“你要顺着月光来看我/打开熹微的星辉  神之水滴/三叶草  斑斓的火苗  /以暗夜为舟//你要顺着月光来爱我/我是你梦的预言降生的花朵/是你的河流中闪亮乖巧的鱼儿/我的舞姿  如此的美/直抵春天 直抵你爱情的住址/滂沱的泪  赤裸地起伏/在干净凉爽的风里/让山河避让//你要顺着月光来宠我/用你的南风吹皱我花香的波纹/带来翻新的鲜味/送我温热的粼粼的吻/在我天堂的花园/认识真正的彩虹”读来感到意蕴深深。而句式的设计，节奏的起伏，又给人的情感一个期待中的落脚点。我对诗的要求四个字：震撼，美感。

　　冰虹的诗，首先是美。情感美，意蕴美，率真美，品格美。美到浓烈就是震撼！                 

　　冰虹的诗里，充满性情和人格，充满了这个世界的冰虹的独特。

　　冰虹的诗里，没有模式，只有创造！

　　冰虹的诗里，没有矫揉，只有天成！

　　冰虹的诗里，没有刻意，只有随心！

　　冰虹的诗里，没有板滞，只有流动！

　　冰虹的诗，是她心灵的独语，也是和心灵的对话。

　　冰虹的诗是有力却不带暴力地征服。

　　美丽迷人的女诗人冰虹，留给读者也留给诗坛的是温润的诗情、探索的精神和殷殷地期待！

　　以上文字，如果有当，我甚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