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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虹的诗,人类审美的理想

——冰虹诗集《海的牧歌》读后

2018-12-15 作者:杨新刚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冰虹的“牧歌”使爱呈现出蓬勃的生机,辉煌着这个世界的美好,是人间最独特美丽的诗篇。著名诗人冰虹的诗在永恒中保持着常新的涌流的姿态,虽然她的诗也会呈现出黑夜般的色彩,但却不断给读者带来惊奇、赞叹等震撼人心的冲击与感受。
  
  诗歌的创作需要创作主体具备一颗超拔的诗心、沉潜的激情和高妙的表达技艺。没有拔世脱俗与敏感的诗心,诗歌的创作只能沦落为对事实的复制或纪录;没有沉潜的激情,不仅会失却诗歌创作的原动力,而且还会丧失诗歌的重要功能——灵魂之间彼此的感召与通联。没有高明的表达技艺,则无法将内心对社会、生活、人生的认知与体验准确地表现出来。诗歌是独特的人类创造,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诗人塔索曾说,“没有人配受创造者的称号,唯有上帝与诗人。”诗歌每每因表达人世间最朴素的真理与最美好的情愫而令读者内心战栗不已,因此,别林斯基说,“正像美一样,诗歌——这美的表达者和献身者——本身就是目的,除了目的之外没有任何目的。”
  著名诗人冰虹致力于诗美创造,颇具诗心和诗思,她的诗心既无比敏感多情又颇为廓大深邃,她的诗思无比灵动洒脱,既能够穿越历史与现实之间的樊篱,又能够打破想象与表象之间的障蔽,游走在无疆的诗的国度,自由自在地飞翔于诗的天宇。总体而论,冰虹的诗作富有理性主义的光芒和空灵飞扬的审美特质。冰虹富有敏锐而复杂的情感和对理想主义的执著,在一个高度物质化的时代,她的诗作显得与众不同甚至有些“另类”,却体现着人类最高的审美理想。她的诗和着流逝的时光,从心底款款流出,魅力无穷,情趣无尽,恣意盎然,从容,傲岸,贯通着梦和现实,是人世间最独特美丽的诗篇。
  “诗人是以一个人的身份向人们讲话。他是一个人,比一般人具有更敏锐的感受性,具有更多的热忱和温情,他更了解人的本性,而且有着更开阔的灵魂……”[①]《海的牧歌》是冰虹心灵的袒露,纯粹干净美好,让人不得不仰起头来仰望!冰虹星辰般闪亮的诗句,仿佛一直飘飞在纤尘不染的天空。进入那千回百转、风情万种的虹园,心,慢慢被冰虹诗意的芬芳浸润,而变得多彩发光曼妙,这种时刻所有的所有都融化在美好的诗意中,这就是冰虹诗集《海的牧歌》的魅力,只要看过一遍就无法忘记。
  英国湖畔派诗人华兹华斯曾经说过,“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②],《海的牧歌》绝大多数诗作无不是诗人强烈情感自然而真诚的流露,诗人的心底潜隐着奔涌的海涛般的激情,最终外化为或优美或感伤的诗行。对美好的爱的歌吟是冰虹诗作中最为重要的主题之一。冰虹有着一颗极为敏感而多情的诗心,她如同一个为爱赋形并为之涂抹色彩的画家,反复调试着手中的颜色;又如一个爱的炼金术士,不断地将爱去芜存菁。冰虹在诗语构筑的王国中将爱、享爱、悼爱,在属于诗人的“虹园”中一一种下了爱树,更在世俗的世界之上建构起理想国虹园。诗集《海的牧歌》中的大部分诗章为爱的诗篇,冰虹一颗温婉细腻的诗心感受品味爱之酒的甘冽与醇美,徜徉在爱的“虹园”流连忘返,《人生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人生》、《光,照着》(组诗)、《虹园》、《虹书》、《虹谣》、《虹·在水中央》等等,或表达狂野决绝的爱意,或表达缱绻销魂的柔情,“对于我/一个字就能/把满夜的黑覆没/它是爱”(《人生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人生》)。透过对冰虹诗作的解读,我们不难发现,在诗人冰虹的潜意识里,她执拗地相信爱是冲破苦闷之茧的最有效的利器,也是灵魂获得救赎与超越的重要途径。“我想象中的你放着光/你的声音放着光  你轻轻的吻/放着光……我想象中的你放着光  光的长度/正好是你爱着我的长度/正好是你的温暖将我围拢的长度”,永恒之爱的光芒如豪雨一般铺天盖地,朗照心灵的每个角落。《虹园》、《虹书》、《虹谣》、《虹·在水中央》等长诗则极尽渲染之能事,将缜密的情思,委婉的缠绵,爱的悬想与爱的辉映、理想与现实,酣畅淋漓地展示出来。抒写与歌咏爱,是诗人冰虹诗集《海的牧歌》的主题,而冰虹新鲜华美芬芳的爱情之作,是最能打动读者心弦的制胜法宝。
冰虹诗集《海的牧歌》在诗艺方面极其值得我们关注。
  首先,诗歌题材的展拓,诗歌主题的突破。诗集《海的牧歌》虽然主要是抒写爱情,但也触及了爱情之外的题材与主题。如集中的纪游诗与对不合理的社会现实进行指摘的诗作以及为灾区祈福的诗作。如组诗《台湾札记》和组诗《在人间》,前者表达了对宝岛台湾的挚爱与衷情,后者则表现了对现实社会的批评。这表明诗人冰虹不是一个仅在象牙之塔中低回不已的超脱现实的人,更不是痴恋自己倒影的那喀索斯(Narcissus),除了抒写爱情之外,她还关注和表现当前丰富而复杂的社会生活。
  其次,浓郁的古典色彩。与冰虹前期的诗作相较,《海的牧歌》中的意象及意境古典化的意味比较浓重。她笔下中国传统诗歌中的意象纷至沓来,《海的牧歌》中的爱神并非西方神话传说中煽动着双翅的丘比特,而是中国古典诗词歌赋中凌波微步的洛神或妖娆妩媚的狐女或“披薜荔兮带女罗”的“山鬼”。这显示了冰虹在创作中的某种变化与转向——向传统诗歌的借鉴。
  再次,独特的意象。“对艺术来说,意象统摄着一切:统摄着作为动机的心理意绪;统摄着作为题材的经验世界;统摄着作为媒介的物质载体;统摄着艺术家和欣赏者的感兴。”[③]毫无疑问,冰虹开始在诗作中建构属于自己的诗歌意象和意象群。“蓝海”与“虹”是诗集中的两个重要意象,这两个耐人寻味的意象一个与大地相拥抱,一个高高地悬挂于苍穹。两者似乎遥不可及,却又彼此相望。现实中的大海广阔无垠,具有巨大的包容性;同时,它又深不可测,神秘幽深,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暗流涌动。虹,美丽无比,却又稍纵即逝,似真似幻,无法把捉。虹的天空是那样澄明,一尘不染,在虹园水汪汪的清洁明净的蓝天中,虹像一个美不胜收的梦,飘飞着。在《海的牧歌》中,“蓝海”博大、宽容而睿智,引领着世人走出苦难。而“虹”,美轮美奂,象征着“蓝海”美好的爱情理想。组诗《虹园》和组诗《月女》中的意象值得反复玩味。“虹园”是作者戛戛独造的意象,诗中的“虹园”浸透着作者的款款深情,既是精神堡垒的象征,又是精神憩园的写照。在“虹园”自足的世界中,一切均生意葱茏,一切均诗意葱茏,“光醒着诗意的美艳/一条鲜花铺成的路/伸向天空/我无须隐藏自己/一泓澄澈/已映亮我的眼睛”。“一朵花在弥漫的暖意中/倾进无边忧郁的漩涡/阳光晃亮的蔚蓝/划过天幕  漫过水声/催生诗的浓稠”。而“虹园”之外却是萧瑟的所在,“园外/倦容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地面/人山人海的沉重/废弃的垃圾凌乱/一个乞丐的声音/划入寒冷”。“月女”则是美到极致、痴到极致的奇女子,她俊秀飘逸,不染丝毫尘滓,纯净得如同一块无暇的美玉。她既带有狐仙的妖娆,又带有“山鬼”的神秘,飘忽而来,飘忽而去,在人世间留下惊鸿一瞥。
  最后,冰虹某些诗歌的戏剧化特征凸显。所谓诗歌的戏剧化是指,诗歌在创作中开始慢慢背离只注重意象营构与意境创设的诗歌传统,而是将创作的注意力转移到对抒情主人公的语言、动作(场景或情节)的诗意展示上来。这个特征,在她的长诗创作中尤为明显。如《献歌》中“在柔情缱绻的时刻/她从诗经的蒹葭/向你顾盼  柔曼的香/晃动一世的迷离/谁的骊歌/把她驮回今生。”“她又是一只闪光的火狐/在高高的山口/化血为翼/顶一盏幽星/盗一只三月的桃花,抱住春暖的气息”。有动作、有场景宛如一幕生动地演出。再如“春花如瀑/流淌三月/虹载了半阙愁词/纤手相邀/就飞身飘来  坐坐/轻斟浅饮  微醺小卧/与虹共填那半阙”(《三月·幽虹》)透过形态和动作的勾勒,将情感生动地传达了出来。冰虹的诗歌开始注重场面和动作的表现,这既是对传统诗歌表现技法的突破,又是对现代诗歌表现技艺的丰富。
  要之,冰虹诗集《海的牧歌》诗意的流淌,滋润着诗人冰虹自己,也滋润了我们的这个世界。冰虹的“牧歌”使爱呈现出蓬勃的生机,辉煌着这个世界的美好,是人间最独特美丽的诗篇。著名诗人冰虹的诗在永恒中保持着常新的涌流的姿态,虽然她的诗也会呈现出黑夜般的色彩,但却不断给读者带来惊奇、赞叹等震撼人心的冲击与感受。[①] [英]W·华兹华斯:《〈抒情歌谣集〉序言》,《英国作家论文学》,汪培基等译,生活 读书 新知 三联书店1985年,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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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英]W·华兹华斯:《〈抒情歌谣集〉序言》,《英国作家论文学》,汪培基等译,生活 读书 新知 三联书店1985年,第31页。
[③] 叶朗:《现代美学体系》,北京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1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