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组诗）

 
 
立秋 
 
我们的手势
沿着目光方向
收回一年的汗水
敬天，通过无限大的蓝
允许一群群大鸟北极南归
敬地，取其一把镰刀的利刃
让五谷杂粮六十天还家
跪下来祈祷生活
不再锈迹斑斑
 
师傅赐予你
法号福慧，我取真恒
门口的台阶再抬高一层
落叶就会读懂了
水火金木土
 
坐在河岸上谈天高云淡
坐在院子里谈风吹稻浪
我坐在田头的稻草人身边
谈一枚秋叶纹路清晰的质地
谈无人机收割,谈德尔塔病毒防控
也谈月光下一墩塔头和另一墩塔头
大水中沉浮今夜无眠
 
秋天在肥沃的土地上
被拆迁了，七零八落的羽毛
一场风吹成互助、合作、流转的组合
每当高粱红了的时候
——依然血流不止
 
 
掉在地上的李子
 
我们是阴阳
仅仅毗邻的两面
你的那一面很青翠
我的那一面很红润
阳光想你，我也想你
我们抱在一起的时候
正是一个八月酒醉的深秋
又一年的花好月圆
我们不只是邻居
 
点赞吗
掉在地上
有一捧泥土靠一靠也好
原乡总是太咸、太淡、太过于实诚
泥土有分寸地走过山一程、水一程
现在成为一堵墙、一块土坯
一铺老火炕
 
是的，这一个秋天
我想起了瓜田李下的故事
 
是不是通过另一种方式
回归泥土？我见你流着泪
从高处落下。你冲破葳蕤和葱茏
有瑕疵的世界，你与我掉在地上
掉在地上的时候，尽管我们的神经很麻木，
但是我们完成了一次带着伤疤的旅行 
 
 
浅秋
 
尝一尝
秋天的酸甜苦辣
我喜欢原汁原味儿
 
问一问
发小，我的老乡
秋天是什么模样
 
闻一闻
一枚桦树叶
它有没有小妹妹
耳后的馨香
 
听一听
秋天的声音
门前的小河
总是不情愿地流向远方
我傻傻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大兴岛
我精神归零的土地
这一年的初秋
我们踩在德尔塔的脊背上
一个月的隔离，二次核酸
直至霜降还如履薄冰
 
 
草原上
 
锡林郭勒还好
呼伦贝尔还好
鄂尔多斯还好
昨日，阿拉善传来
谢大脚的噩耗
 
靠近祁连山的阿拉善
有多少骆驼，有多少沙丘
超过时间的速度
倒下的人与倒下的骆驼
为何殊途同归
 
草原上的萨日朗
依然开着。横穿公路的羊群
一只羔羊咩咩着。母亲
站在一棵沙棘草旁边
像一尊雕像
 
乡村因为故事和女人
才生动，才有秋雨、秋韵
阿拉善因为一个谢大脚
德德玛、腾格尔什么时候
又开始唱美丽的阿拉善，蒙古人
 
 
萨日朗
 
萨日朗的腹地
连绵起伏。有桦树叶儿的小岛
有鱼鹰、打渔郎的呼伦湖
蛐蛐也把夜晚唱成了红色
我们头上戴着、双手高举着
这样的火把传给孩子
一代代知道狼牙山五壮士、刘胡兰
知道董存瑞、黄继光、雷锋、焦裕禄
纪念碑下，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跪下去
就像暴风雪中的龙梅和玉荣
 
太阳把日子晒成红色
锡林河、额尔古纳河、西辽河
把草原的露水酱成红色
霍林郭勒有多少羊群
爬过山头，咩咩着
父亲的怀抱、母亲的脸颊
一弯腰夕阳下也成了红色
 
有萨日朗花的土地
是英雄的土地
英雄的土地肥沃
是因为有我们共产党人
一百年的鲜血！
 
 
秋雨
 
不希望秋天伤心
也不希望它板着面孔
只希望谷子低下头来、糜子黄了
红高粱能拉着我们的手
 
深处，伊金霍洛
平整着，额吉为这一群羊
打剪秋毛
 
黑骏马跑回来
最后一次秋雨停在达拉特
白泥井从黄河的脚步声中醒来
 
蒿草逐渐露出
枯黄的本色
我从一捆倒下的枯黄中
看到了萨日朗淡然一笑
——向我伸出一双小手儿
 
 
疑惑
 
干旱么
今日晴转多云
或者明天多云转阴
暴风雨该是以台风的节奏
登陆么？烟花、小熊、蔷琵
伴着各种鬼脸接踵而至
 
当然，我会疑惑
因为我是一垄青谷子，抑或
一片青高粱，还未到瓜熟蒂落
我们为何要在烟花的面前跪下来
摧毁的世界，去腐生肌
疼、痛该是暂时的
——我会在意
 
季节在光阴的
中心轴上。土地可以流转
乡村奔向城市，新来的大地主
像一个恶霸在慈善中剥削
——吸血！
（2021年8月10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