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随笔（组诗）

太平桥
 
选一家饺子店
半地下，不是老独一处
也不是北大荒，喜家德
 
一个人
坐在一个墙角
一盘饺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来
每一个都是你赌气冒烟的那个人
 
南通大街
东直路，红旗大街
这一个三角地带
陌生人常在这
闯进城市
 
一上午，忙于文字
中午又一个小时的输液
没看朋友圈，她竟然
出现在太平桥
 
 
夜色朦胧
 
趁着夜色朦胧
又打了一次嘴仗
那些气人的话说了才解渴
我只能听着，挺着
 
是不是天上的星星
真心疼我啊，倏然间
有一颗直奔我划来
 
 
夜半
 
哈尔滨的伏天
一半是火，一半是雨
一半在第六大道的湿地公园
一半在萧红故居和关帝庙
 
她在酒店
那些同学发小
清一色的乳色飘香
 
我这一半儿，只有一个人
在宣化街，平公街，平准街
平准街被高架桥切断，也是一半儿
一半是学校，南岗区政府
一半是小锅烀饼，妙味儿品
 
 
丢失了的人
 
一个人丢了
就像我额吉的羊群
少了一只小羔羊
还像阿爸的马蹄窝儿
有沙棘的苏尼特少了一行
 
她去哪了呢
身陷囹圄的诗
还是身陷囹圄的小店儿
我们带来了野韭菜花
乌珠穆沁的羊蝎子
我与谭英子等你
 
一瓶河套王
三条蓝色，白色的哈达
你们选一条，剩下的就是我的
 
谭英子说
没丢啊，大哥
再读一遍《诗经》
或许不经意间我们
就不期而遇
 
 
今晨大雨
 
刚刚的一场大雨
一切都掩饰着你泪水婆娑
这雨，像一条鱼
从太平桥游到西大桥
从西大桥游到湿地公园，哈平路
再游到司徒街，砖街，瓦街，教化广场
 
我们都是哈尔滨的鱼
你一会就要从宣化街游出来
我一会就要从宝石花园游出来
我们以允许的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
我们在哈站，哈西站，太阳岛，大学城
或者在大耿家，张殿甲屯，萧红家的后花园
一棵歪脖子柳，一朵莲花下相聚
 
大雨没有波澜不惊
也没有雷声，只有入伏后
佯湿不干的泪花连连
能不能雨过天晴，我们牵着手
去一片高粱地，谷子地，糜子地
去采野生的红菇孃
 
 
草原上
 
草原上的萨日朗
能抗住风雨，也能顶住烈日
即便是太仆寺旗，乌珠穆沁，宝力高的
也都习惯了沙尘，听惯了马蹄声
尽管大清早上就有风吹草动
 
我是呼伦贝尔草原上
一只鼹鼠，亦或一只孤狼
有人说我是一只越斗越勇的鹰
只有琪琪格说我是一只红狐
 
用一匹骏马说话
我还是选择那一匹敖包旁
拴着的，那是老阿爸·巴特尔留下的
他希望我在马背上呼风唤雨
用我的马蹄，我眼睛，我的心
守住大汗留下的草原，死了
把一把骨头扔在敖包上
（2022年7月24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