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立冬之初（组诗）

 
立冬
 
轮椅上一片叶子
与一位老将军对话
他们不再谈论硝烟弥漫
也不再谈论谁是最可爱的人
他们只谈论温暖，温饱
阳光下的恩赐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看一群蚂蚁啃着一根鸡肋
那些稍大一点的蚂蚁总是谦让那些小的
老将军拾起一片落叶，想到了长津湖战役
他看了一眼近前的树木，又望了一下夕阳
 
没有了鸟鸣
白云和乌云一起隐退
只有一缕缕飕飕的西北风
掠过他与叶子的眼前
 
头羊站在山头上
立冬了，土地将要僵化
悲惨的故事面临一场雪灾
叶子和老将军的故事
——将会雪崩
 
 
立冬的第一场雪
 
覆盖还是掩埋了
一切又一切的原罪
工农大街往北，第七大道
第六大道，湿地，宝石花园
哪一位人民的人，持一把扫帚
冰天雪地中大胆清除腐败
 
没有老虎的公园
苍蝇，蚊子，毒虫霸道、横行
城市本来是朦胧，纯洁、阳光的
没有收净的厨余垃圾，粪便
一些肥胖胖的蛆虫瞬间长大了
老百姓，希望寄托于立冬的第一场雪
我就在这第一场雪里
急匆匆的愤怒而来
 
 
荒野
 
原始的荒野，芦苇为大
可以看到《离骚》，曹操
也可以看到《桃夭》《硕鼠》
我们的荒野，没有野兔，荒原狼
只有一篇不成形的小散文，赞美声
 
荒野的韵律
在另一个山口抖动着
像一个山羊群牧羊人的抖音
黄狗后面，雪上的脚印儿
滴着血，奔向前方
 
我在荒野里
曾经割弃一些芦苇
也有一株株扎毛棵，榛柴
血淋淋的双手告诉我
尽心尽力的日子
只有影子、影子的眼神
一如既往的关心、关注我
 
影子里的英子啊
我已经跪在你面前
雪地上，那鲜红的血书
是你喜欢的英文
——I love you.!

 
白雪是我的妻子
 
乌兰毛都，海拉尔
我在一场白雪里行走
像极了塔娜踩在我的脊背上
一旦翻过身来，我就是一尊雪雕
 
白雪是我的妻子
我的马背上有她的鞍辔
黑骏马的头饰如她的头饰
几场白雪都是我们蒙古人的素描
 
做我的妻子，白雪
我就喝你勒勒车撸出的奶
给你一块干牛粪，饮你煮好的奶茶
 
白雪，玲珑剔透的
你看你胸脯突出的曲线，多好
我曾向往着，若是小时候藏猫猫
一定选你胸怀最隐蔽的地方
 
 
海拉尔立冬
 
 
银色的世界像一部童话
装满了呼伦湖岸边的女人
海拉尔，银亮亮的都成为雪神
 
立冬，最美的早晨
一串串冰糖葫芦，小雪人
走街串巷，十字路口
一位女交警，石头一样伫立
 
回家了，雪色原野
我惬意地骑在骏马的背上
背上的文字是序言，还是卷首语
这么些年你的版面，也是我的
领地和版图
 
通往陈旗、室韦的路上
我多次下马，去跪敖包
我也把数十条哈达系在明处
你来了的时候，一定知道是我
小草长起来的时候，你一定偷看我
 
 
秋叶之夜
 
秋叶之夜
我们的小房子瑟瑟着
你烧暖的火炕，我没有如期而至
 
你的梦与我的梦重叠在一起
像我们的双人枕头，只用了一个
一个枕头上的濡湿，卿卿我我
 
夜是盘算稻谷
颗粒归仓的夜晚
你是老钱柜，你的手下留情吧
田里的麻雀，稻草人还饿着
 
我想搂紧你
用你温暖的胸脯
告诉我，夜深人静的时候
什么是根，什么是家
 
亲你，用一颗心
爱我，用一滴奶
（2022年11月4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