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受伤的小鹤

 
　　叶儿，我们哭了
 
1、
流血，就捂住心口
再疼的日子都要摁紧
追忆，那很遥远的惦记
多像那一堆红菇娘
兜在怀里
 
2、
叶儿
我看你
红红的眼睛
你看我傻傻的心
这一里多地的垄头
我看老苍子、灰菜、秋沙鸭
比哪一年的都好、都多
 
3、
回过头去
不忍心看你
我就这样站在
老爹荒草凄凄的坟头
因为，父命的媒妁之言
我们只好像山丁子果
一嘟噜一串
命里跪着
 
4、
叶儿
你是我的小木屋
我是你的啊勒勒车
我们的木刻楞
是藏犁杖的库房
你在我的怀里
我在你的
心里
 
5、
阿爸走的时候
额吉的泪正好是春天
围着锡林河、桑根达莱
打羊毛、洗羊毛的时候
抱着那一只羔羊
我们都哭了
 
6、
写一首诗吧
让我们在诗里
拥抱一株紫云英
远山近水丢弃一棵竹子
象棋盘上一粒小卒
当然，我俩是一个蒙古包
一个炕头、一个枕头上的人

 
　　雨后
 
脑袋里的余毒
荡然无存
脚下的蚂蚁、蚯蚓
更加肆无忌惮
 
我们都是雨后的幸存者
犹似被海水冲上岸的骷髅
洁白的枕着黄沙、面对辽阔的蓝
一只螃蟹孤独的寻找
安乐窝。我终于站起来
抱着自己
 
彩虹是鲜亮的
空气是清新的
阳光贴在背上
是我家叶子回来的暖
 
兴奋不只是香樟树
竹子也不再是泼墨的美
唯有海边上两块巨石
挂着意外的海带
像极了我在
一座大厦悠荡着
一次次保洁
 
雨后没有雨露
我端着半碗饸饹汤
等阳光在塔吊上
再一次转过来

 
　　一只受伤的小鹤
 
翅上
血红的
洁白的羽毛
有了另一种美
 
路过你时
你想扑向我
疼么？小丹顶鹤
你一定是把我
当做了妈妈
 
跟我回家，疗伤
需要一个过程
好在这里鱼虾肥美
 
我小时候
一次运动会
右脚意外骨折
半年的功夫
我只吃过一次鸡蛋
一次手擀面
 
父亲、母亲
户外天天牵着我
像父亲和他身后的小牛犊
傻颠颠地忘记了
呼唤
 
小鹤很幸福
扎龙离它、离我不远
我们随时听到
一个女孩呼救的声音

（2020年6月1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