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旅散篇：须是摇晃，才有水上漂移的感觉（组诗）

 
《如果明招是个局》
 
这个局里
住进了很多的人、事和自然风情
也或许这些本身就是布置迷局的一部分
 
多少年了，在这个一袭袈裟之地，进进出出的人
都看到过花的茂盛和枯萎
也都是年轻了然后慢慢老去
哪怕环山抱水的局
也留不住匆匆的步履
 
但我，还是遇见了一些人
他们在白雪中轻吟浅唱
在陋居中心如静莲
他们是留在局中的人，至今
都无人想破局而出
 
 
《窄巷》
 
带有炊烟的味道。每一块
石板和青砖，都有着反复穿梭的影子
被穿巷而过的风挤了进去
所以，回忆常常被人谈及，有远有近，有高有低
 
而望高望远，也要跳过马头墙
从窄窄的天空去想象或者跟着一行大雁
行走
一多半期盼的理由还会随着目光
融化进目不所及的巷尾
 
这是一辈辈传下来的痼疾
如果搬动一块砖瓦
定有沉重的声响
会无处躲藏地冒出来 
 
 
《摇摇晃晃的泸沽湖》          
 
须是摇晃，才有水上漂移的感觉
或者用目光漂移
越过远山和近水
用柔光，清澈见底的柔
 
这是柔水常有的性情
绿遮掩不了，单薄的轻风遮掩不了
云层中泄露的微光
也在摇晃中有了追逐风月的浮华
 
而我，在这样的水中
不如浮萍，却如移动的佛陀
品尝人世的摇晃
触摸清水，触摸青黛
于数枝水性杨花的洁白中
用一半的灵魂
感受另一半的尘世
 
 
《攀登一座神山，往往有一个冲动的词》
 
为了这个词，于雨中拜谒
山中神迹
 
这是一个充满偈语的空间
海拔与残雪，我与山神
拥挤在一起
 
神山之门在雾霭与清晰的交替中
牵引着一层一层的栈道
 
人走上去，风走上去，雨滴也走上去
脑海中背负的祈求与欲望也走了上去
就为了这个让人冲动的词
与山神的呼吸同频
 
而此刻，已无关乎收获
甚至空空如也
 
 
《天空镜》
 
用目光涉水，也是涉过了天空的静谧
水流与水波此刻都在身体里
不会很大声。但也似乎有着轻微的诉说
 
我感到了身体里涨水的态势
由绿到蓝，再到蔚蓝
目光空了，身体空了，身边的蝴蝶与野花也空了
甚至于刚刚被感染的情绪和晃动着的光泽
都遁入此镜
于是，我只剩下灵魂
一种想说又无法言说的轻松
 
 
《上山，这是最后的静谧》
 
我是从展厅看到这句话的
也是在心中积攒出这句话的
 
整个过程，是沉淀和升腾的反复
我可以陷入深坑，陷入泥土，甚至
陷入一粒稻米之中
远古的气息让我痛快
 
我不由闭上眼睛
试图把此刻生活的场景隐藏起来
草木的清香，燃烧的清香，随之坚硬起来的清香
都可以固定下来。留存、发酵、悬浮
直至映照在这片区域
让远古最后的静谧
构成一根香烛
发出沉沉浮浮的光影
 
 
《在奉化江边，漫步也是一种虔诚方式》
 
总有不断的风
从江面上皱褶后
吹进我的身体
我不知道它会怎样
在我身体里迂回，潜伏
或者隐遁
或者，褶皱我体内的一些心事
 
它没有留下脚印
只让我在漫步之中
感受到一种细微的力量
触动我，犹如触动一堆稀碎的石子
东南西北地排列开来
直至
形成了一种虔诚的阵法
在我体内循环往复
 
 
《在弥勒道场抱佛脚》
 
此刻的目光有金黄的质地，手掌亦然
甚至是倾斜的身体
也是为了得到生命的烛焰
一寸寸向前
 
这匍匐的姿态，像极了一个个把孤独放弃的人
端着突然生长的欲望
仰望硕大的脚趾
于万物的光亮之下
把内心毫无保留地交付了出来
 
这时，有清风，有佛光
还有心中倾泻而出的三两阴影……
 
 
《夜游田庐》
 
走很短的一程，就有了
在老屋间转圈的味道
 
很浓！黑也浓
落在鹅卵石的地面上
没有光泽
 
而亮堂，只在旧墙之上
留下白日的斑驳
让我不由感觉
有点在灵魂里修炼的味道
 
 
《鼎湖的矴步桥》
       
你用线条吸引了流水
又用榫卯吸引了历史
 
你站在水里
水便柔软地躺在怀里
你站在光里
光便暗藏起你的秘密
 
一千多年了，你一直是流水的一部分
你是历史缝隙中
和水一样流淌的风景
 
我踩在前人的脚印上
和他们一起观看你的风情
你简单，流畅，坚固又局部虚无
那些虚无又被烟雨
一遍遍书写
似乎在祭文
一座生生不息的殿堂
 
 
《渡水》
 
在神丽峡，渡水的方式很多
从石板桥走过去的是一种坦然
心境平静，目光悠远
似乎豁然一笑也有着心旷神怡的缥缈
 
从一排石头上踮足而过
是一种窃喜。犹如一只蹦跳的鸟
把心底的水宣泄在足尖之上
涉水又不阻碍水流迅捷的方向
 
更多喜从吊桥而过的人
绳索，树枝抑或风中凌乱的脚步
都成了峡谷精彩的一部分
背景是山，是水，是两岸集聚的乡音中反复叠加的欢笑
 
而最终从水帘洞走过去的人
则是想象和心惊参半。稍事停留
幻化的身形便带有了洗涤过后的梵音
似在又无！风留广袤

 
《归义城》
 
在一个云卷云舒的日子
感受归义城已然熄灭的烽火
似乎有一种坦然
游离于曾经的田埂，城堡，楼阁以及南来北往的人群之间
 
这是一种近乎葱茏的情愫
从烧当羌开始
相聚与融合就是一个有关家的话题
通往西域，通往汉武
 
这里没有岁月的缺口
这里微风习习，田畴肥沃
这里可观沧海
可以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