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过篱笆的瓜藤，长到哪里都虔诚（10首）

01 山 野

地貌以山地为主
野花开的时候，一层层地开
一点点地香
我开始模仿哑巴的手势说话

云飘，蜂飞，蝶恋
稻子在田水浅处，担当万物之名
在山野的家族中
它是卑微的

农夫的锄头在镜子里挥舞
这是贯穿一季的主旋律
倒下的
一如它们的祖先
闪耀着的目光分为七色
从水底分裂出来，点水雀也如此
我看到了收获的稻子
它的眼角垂下一滴滴泪


02 守 护

河床是故乡的感觉，
在高出水的地方，
田野的轮廓和父亲的影子开始模糊。
动静相生的时辰，
汩汩流水声，
让堤坝生命般的立体起来。

花开了谢，谢了开，
冬去春来这样开着。
再仔细地看，
静静地听，
站立的泥土在村庄游动，
被风调配成幻觉：
烟雨会受伤吗？
爬过篱笆的瓜藤，
长到哪里都虔诚。

我看到了父亲，
只能算是亲近土地，亲近农事，
和这里的人。


03 黄昏时刻

泛黄的黄昏啊，
久违的墨香露放，
穿过我的身体。

那些尘封的日子尘封了我的本性，
渡船人静静地等候摆渡人，
朝着村庄与河流的走向，圈点许多内容？

风在林梢，
泥土在水底，
炊烟是一种夹杂着温暖的气味吧？
麻木的鸟儿的飞翔有一种回归的错觉，
总有一些无家可归在天地间流浪吧？
黄昏下的水面容易流逝。

鸟儿驮着夕阳，
要向湖泊的黄昏转身。
泛黄的黄昏也懂得含蓄之道吧。


04 倒 影

在湖边漫步，有时赤脚，有时裸背
树梢子摇来摆去，把鸟蛋摇下，云层低的要下雨了
——没有圈套

白鹭煽动翅膀越过教堂，微斜的风，迷蒙的雨
移进月神的领地，春天往夏天搬家了
风雨洗过的月亮像菱镜，谎称前进的太阳
它的心塞满稻草

嘴封住嘴。思绪被湖水碎碎的微波卷散了
树倒立在水中，从一而终想一件事：
这里的山为什么也翻跟头


05 船只，渔网及其它

把网散出去
闪着光亮的水面
连着心脏的神经
不经意间
我的双手碰撞了灵魂
好像是如释重负

来自水上的火焰
穿越湖，穿过我
找到了你在书中的位置
一种声音，膨胀到喉咙口
暗示一种逃离
栖于水面还有风

所有的鱼都在水中飞
像一匹马，跌倒了，又跑
可以再一次征服天空
眉宇间，不阿之气
云那么多
树那么多
鸟那么多
太密的烟雨，太多的情
网撒过的地方
我都称她为故乡


06 我从未怀疑过天空的蓝

湖心岛上的植物各具特色
我把身体放在蓝天下，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是注视着我的，蓝色在我的附近最深

云把水当作肩胛和背脊
坐在晃动的船上，我在文字的对峙中
丢失了一个又一个标点符号

这个季节，拦一条坝，就拦下了奔腾的信息
玫瑰花在情书里长大的时候，飞来的鸟群
有足够的耐心固守疆域，而你不曾生出翅膀

可以给阳光多腾出点位置
对习惯事物的爱，藏在一片林地，一簇花里
我决定开始上岛，其实是一座假山，远远像只大白天鹅

季节的深浅，云影，逃遁地，扒开来还是明朗朗硬朗朗
我从未怀疑过天空的蓝
这个季节，失去了一季的雨水


07村口

故乡的小路弯弯曲曲，
说是小路，
其实也不小，
从山上一直伸到小河边。
小河跟着雾在飘，
和白云一样，
与悠然自得的老牛和小牛，
捕捉黎明。

村口是故乡的感觉，
曾经那么轻，
轻的随风摇，
我忘记了所在的位置，
从娘胎里出来第一声啼哭就建立了肺循环，
便存活于世了，
以一种虚无缥缈的方式。

阳光直射过来，
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
一股小风溜溜的从里面吹出来，
河床缓缓向前，
谛听跫音，
石拱桥蒙着微尘的文字，
勾出故乡的忧伤。

狗尾巴草，狗尾巴花，
流浪狗，鸳鸯鸭，
都患上了抑郁症，
就像我的原野……
靠拢的云，
凝集的虹，
时常到河床上，
受孕于死的美丽。


08 海风沙滩，夏日里的奢侈

不管从哪个角度眺望，远处的海岛
我已拥有它。这里是大海，浪花拍打着海岸
一层又一层，它打湿了姑娘们的裙角
我开始下海，尽管没有胆量
这个时候，爱我的人是注视着我的
只一次，我便摸清了海，深海比浅海温顺
大海的厚重往往被忽视
那些曾经让我保持眺望的海鸥都会留下来
海风吹起，柔软的沙和海水一起慢慢在小腿上爬升
它是我的度假私产，夏日里的奢侈


09 山体里的灯盏

飞鸟倾斜着，房屋倾斜着
山那边倾斜着
走进秋天的山地
山路，树木，人群，七高八低
你手执淡蓝色的伞
状态也是倾斜着 

山谷的野花，默默地败
一只只小鸟起起落落
如小号，偶尔安静
枯叶飘零
从母体寻找一只蝴蝶的化身
心随着呼吸下沉 

云踩着云飘走，风吹着风跑了
这个世界的精神主调
已让男人们尖声尖气，留起长发
我从没有发现自己是喜欢裸睡的人
山体里的灯盏
偶尔，还替它在风中摇晃


10 致梵净山

它喂养迎面飘动的彩虹
和错位的云朵
探究的旅人
只是风吹过的时候停一会儿

太阳从脊背上蹦出
要落也落不下去
诗的长跑者啊
都能感受彼此的存在与燃烧

山前山中山后风景移动
我无非是想攀上去
人们的仰望托高了彩虹
就这样，把手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