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屏山记游（组诗）

一、与彩屏山心语

我猜想
你是亿万年前
凝固在这里的一架彩虹
绽放永不凋谢的花
百花仙子站在花蕊中
悠然地唱着天庭的歌谣
歌声轻飏 飘逸
五彩云朵纷纷坠落
 
一年又一年 一世又一世
忽然一夜间
那些歌谣 哗一声
迸发为孔雀开屏
成了一个星星 珊瑚的世界
成了一个多姿多彩的
梦幻的琼楼玉宇
万神惊艳的目光
落满青岩绝壁
 
一切平庸的丹青
黯然失色
一切乏力的行吟
失去诗魂
凡俗的心灵
一靠近你
顿然变得高雅而丰富
狭隘的目光
一见到你
霎时显得崇高而宏远
 
从这里采撷一支
五色石的歌谣吧
那些美好的向往
都会燃烧沸腾的热血
从这里轻拈
孔雀开屏的片羽吧
那些瑰丽的梦想
都会闪耀彩云的光泽
 
我知道
你的庄严神圣的色彩
几千年来
一直养活着
所有朴素山民的精神
 
面对你
我双手合十
以最虔诚的祈祷
感动上苍
愿山下所有人
心灵之盼的眺望
也会像你一样
——孔雀开屏！


二、南山门口村的古老

古老
在一个个传说里盘坐
在一棵棵古树的年轮里旋转
 
古老
老在古龙潭的石崖上
老在破窑洞的沉沉酣睡中
老在百年老楼的秦砖汉瓦上
散发着古香古色的光
 
这些古老
曾经年轻过 风华过
曾经很田园 很风流
可那些传说
一眨眼
就过去了几百年
如今
不再是那时的风景
 
南山门口村的古老
是因为一代代老人
守住了长满白胡子的故事
那双丢不开镢把的大手
长满老茧的文字
千年万载
孜孜不倦地被重读
 
可村子老了
年轻人说一声
“老家，俺们走喽！”
无奈的背影
就消失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
消失在远方迷人的灯火里
 
于是，古村落
就有了
大风也吹不散的乡愁
就有了
老花眼总也看不见的缥缈


三、古琴声

站在干涸的龙王潭边
我依然听得见泉水的叮咚
 
那是祖先留下的一架古琴
日夜弹奏山民喜爱的
从大山飘逸而来的乐声
山风悠哉调弦
神仙自乐弹动
弹得时光绚丽
弹得莺歌燕舞
弹美了
山民多姿多彩的梦境
 
一声声天然的音韵
流动人世间
真正的清明与纯净
 
于是，我读懂了
南山门口村的先民
自古就享受着
大自然赐予的诗的空灵
收获着山水相依的宁静


四、李子园花之光

春风的衣裙
沾满了李花的花粉
彩裙飘飘
将芬芳铺洒得漫山遍野
到处闪着月色一样的光
银亮的水波
迷醉了天地的神经
映亮山民的心房
 
春风将李花的美
渲染成山野
一派光明的欢乐
山岭与悬崖
都在殷切地眺望
闪现波光水雾的未来
 
如此优美的意境
让南山门口村的夜失眠
所有的梦都睁大了眼睛
那些贫穷的倦怠与慵懒
渐次醒来
爬上萌芽的枝头
与喜鹊的歌唱媲美
 
在李花月光的照耀下
一块块零散的山地
散发新翻泥土熏心的芳香
第一书记与村支书
正在网上与专家对话
绿化荒山  科技扶贫
该引进什么新品种
老式耕犁
该进农耕文明的博物馆了
牛车再也拉不动
山村节节拔高的希望
 
好在新栽的玉兰树
已把富贵的笑容
嵌入每个村民的心灵
第一书记望着新翻的土地
目光迸发雄壮的激情
真需要科技的春风化雨啊
山野贫瘠的病态
将结满花果飘香的童话
 
一句抒情式感慨
在山风中爽朗飘洒
如一只泼墨的画笔
绘就了一卷
绿茵如毯的巨幅油画


五、美丽的“岛”

一片废墟
长出簇簇亮眼的春色
星星点点的草花
绽放的是梦的眼睛
那束遐想的三月阳光
将乡情染成暖色的景致
舒展一缕缕和风
扬撒一缕缕温情
用一颗纯美的诗心
信守无言的承诺
每一句饱满的乡音
沾满远方来的“儿媳妇”
青春的色彩
每一朵开心的笑容
浸透一个比闺女还亲的
“儿媳妇”心灵的芬芳
 
“儿媳妇”把村里的老人和顽童
带进小游园
让他们认识了乡村生活的
另一种天地
从此，乡亲们的心灵
有了一个安宁的“巢”
生活的潮起潮落中
有了一个美丽的“岛”
 
劳作疲惫时
走进玉兰花绽放的歌吟里
闭目静神
抱紧怀中一团明月
 
游园虽小
举步之间
却有一个伟大主题的光芒
温暖了每一颗心灵
小游园
便有了永恒的价值


六、听一位老人讲故事有感

传说的翅膀已经凝固
飞过漫长的历史
再也飞不动了
无法在崭新的阳光下
翩翩起舞
让年轻的心膜拜
 
往昔的口口相传
在儿孙的舌尖上
断了源流
那个古朴的典故
只能在心底
映一朵残花的孤独
 
山外的风
一遍遍吟诵远方的新歌谣
动听的声音
结为七彩的云朵
飘过低矮的屋檐
桃李已是一季繁花
一对俊鸟
为你院子的春暖花开
在青青的榆树上
鸣啭得那样忘情
 
一双温柔的手
捧着一粒粒鸟的歌声
挽着春天的臂膀
帮你从传说中解脱
一步步跨进新的神话
流光溢彩的世界
让你浑浊的眼睛
呼一下燃亮异样的惊奇


七、李子园听花

站在李子园
我听见花开的声音
刹那间便确信
所有听见这声音的人
都会触摸到土地的温馨
这一刻让人终生难忘
 
花开的声音里
有种树人筋骨节的吱吱作响
有一颗朴实的心灵
时时溢出的芬芳
太阳丰厚的温暖
以及成熟李子
紫红欲滴的诱人的美丽
正缓缓爬上他的额头
 
品着富裕的味道
攥着贫穷的干瘦
一轮轮春华秋实
都是土地的词汇
不同的花
结不同的诗句
而再美的花
也会散发泥土的气息
一切成熟
一切生命
土地才是
永远不能背弃的根


八、她怀抱着春天走来
——致淇县南山门口村驻村第一书记付瑞萍

她怀抱着春天
走过南山门口村的大地
带着生命的绿色与饱满
用叶芽的手指
和花朵的清音
叩开一扇扇心扉
 
她的微笑
就是温暖的春光
扬撒一把
将天空擦得清明湛蓝
父老乡亲打开多年的期盼
坐在春光编织的网里
让梦幻的彩虹
向着太阳延伸
 
她的每一朵笑容
都是一种召唤
美丽而富有力量
她的每一句话语
都是一掬清泉
洗濯人心
注入纯洁的情感
她以春风和阳光为画笔
以碧水蓝天泼墨
擘画现代化农村的巨幅画卷
她以百鸟之音 万花之香
以及满腔的温情为良药
配伍成医治古老村庄
心灵痼疾的神奇“秘方”
 
更深刻的是
她将自己变作一张现代的犁
如翻耕土地一样
把黄瘦的贫穷历史翻过去
裸露在春天的阳光下
让干燥的风蚕食 粉碎
那一页 彻底翻过去
成为背光的老黄历
从此 这里只生长美丽和富裕
 
她怀抱着春天
走过南山门口村的大地
心灵的一枝枝繁花
化为乡村振兴的一支支歌
歌声升华为大地的七彩光
理想的墨香
渗入每一寸土地
彩屏山下的美丽田园
再也不会生长
土地的章回体故事
而只生长智慧农业的新型史诗


九、鬼谷子的背影

登上彩屏山
我望见鬼谷子
骑一头青牛而去
背影在彩云上缓缓飘逸
青牛留下一路蹄印
每个蹄印
都是一句玄语
满山蹄印
就是一部诡奥的兵书
 
牛背上奇绝的哲人
胸中旋转着日月星辰
掌心运转着天时地利
远去的奇人
一路走
一路在运筹什么神机妙算
泡在尘埃的一颗心
岂能领悟那深奥的玄机
 
最终
鬼谷子的踪迹
锦囊妙计为高悬的天书
那个骑牛人的背影
成了一部书的封面
羽化天书崖的云影里
无字的书
千年不语
谁人能阅透这万古传奇
 
也许我骑上那头青牛
走进云影下漫卷的神秘
一颗凡尘之心
才能粲然一亮
找到鬼谷子在山上
种下的启迪
细细阅读品味
一瞬
却穿越了千载万世
那星云变幻的诡谲与神奇
 
这时 回首来路的凡尘
夕照下的人间烟火
却在传奇之外
醉成最美的诗意


十、蓝色湖光
——观彩屏山下两千亩光伏有感

一片蓝色湖光
采摘着太阳明媚的歌唱
亮丽的鸽哨云集而来
栖落湖面
那是太阳放飞的
无数蓝色鸽子
携满身蓝莹莹的光
诱惑三月的百花
盛开漫山遍野的浪漫
与满湖的蓝色光波争奇斗艳
甚至石缝里梦的音符
也泛出
与阳春缠绵的柔情蜜意
 
宁静之湖的蔚蓝
复印天空
柔软似水
那些太阳的鸽哨
就在那无垠的水面飞翔
太阳神坐在鸽哨上
撒下万顷蓝色水晶的光明
春天的故事
春天的梦想
全在水晶的光照下
熠熠生辉
 
南山门口村的山民
追梦的脚步
也跟着生出羽翼
烂漫的情怀
走出陈旧的断垣残壁
掬一捧幽蓝的光
忘记身后
那些瘦骨嶙峋的岁月
穷如瘦水的影子
在芬芳的笑声里
风化 萎缩 凋零
 
于是 抱一团
太阳神耕耘的湖光山色
走出困惑
明丽的目光
长出憧憬的翅膀
携着梦从这里起飞
欢舞成彩屏山放飞的金凤凰
此时的彩屏山
真的成了一道彩色屏幕
展映金凤欢鸣 百鸟朝凤的
热烈欢腾的真实画面


十一、神话里涅槃

黄瓜钥匙打开山门
找到金犊之宝的神话
如一件古旧的乐器
在南山门口村的祖祖辈辈中
演唱了几百年 上千年
它古典而浪漫的情调
让人们
用善良和期盼的目光来抚慰
 
而那个美丽的梦幻
只不过是飞往天堂的一只羽毛
风一吹
随时就会飘落在荒野
充其量是一只渴望远飞的鸟
可那鸟
总被拴在自己的翅膀上
费尽万古之力
怎么也飞不出
低矮的门楼和屋檐
 
金犊很邈远
水月很缥缈
日子很空荡
除了一朵空想的花
没有别的光亮能在心头绽放
几度春秋
神话让信奉的人们
彷徨复彷徨
梦里阑干了千百年
 
其实 远方的梦并不遥远
一切美好都在自己脚下
祖脉里从未生长的
也并非虚幻
 
春天的阳光
终于点燃神话
漫成云蒸霞蔚的大千气象
大地万物
在燃亮的神话里涅槃
山岭和村舍的影子
都碧绿得流青滴翠
绿得神采奕奕
绿遍河水的肌肤
绿入土地的血脉
绿到每个人的精神里
 
春潮歌唱着 汹涌着
将一切梦的蓓蕾
吹绽一望无际的花海
幸福的欢声笑语
手舞足蹈
唱出美好日子的精彩
唱出幸福滋味的烂漫


十二、瓦罐洞里的美学

在南山门口村的土丘下，至今仍残存着旧时一些烧制瓦罐、瓦盆、瓦缸的土窑，民间称之为“瓦罐洞”。
——题记
褴褛的日子
在瓦罐洞里
陶冶着修补的梦幻
——为了盛住饥寒的贫穷
为了一个
不漏水米的明天
 
靠火烧分蘖完美
靠陶冶分娩浪漫
古朴的瓦罐
装着农家的一日三餐
也装满
无奈的叹息 渴望的期盼
 
陶冶之火从原始燃起
一路咀嚼出
自己风采的卑贱
这古老的童话
何时能燃亮
现代神性的寓言
多少目光
望眼欲穿
 
终于 熊熊火光
不再催化穷困 温暖贫寒
而是讴歌春天 点燃绚烂
五彩缤纷的火焰
淬炼的是从蹒跚中
昂扬走来的强健
 
而那一窑陶泥之火
已被封存于
农耕文明的历史词典
成为一个民族
智慧创造的
素朴美学 壮美诗篇
虽然蒙上了烟尘
却依然散发日月的光焰


十三、说古老农素描

老汉布满沧桑的脸上
挂着一种黑色的喜悦
那喜悦绽放的
是一朵朵故事
写在脸上
成了黑色的文字
 
他一张口
一个个故事
变成一群顽童
兴冲冲跑出来
和你拍手
和你拥抱
亲你的脸
亲你的额头
最后
还要给你一个亲吻
亲热得火团似的
让你招架不了
 
他们会呼啦一下
跑到你的相机前
叫你为他们拍照
还站在你的笔端
叫你把他们
写成诗 画成画
 
老汉一看
笑得前仰后合
自豪地说
看我养的这些“娃儿”们
个个长势喜人
叫人又疼又爱
他们都是我老汉
舍不得丢下的心肝宝贝儿
天天在眼前欢蹦乱跳
伴我安享天伦之乐


十四、孤独的高门楼

南山门口村残留着一座高门楼，据说里面是旧财主的宅院。如今院落已毁，只剩门楼。
——题记
时间的喻象
历史的残迹
从高高在上到平易近人
却如次苍老
消失了不可一世的傲然
却一身狼藉
假若是一个人
定然会散乱着满头白发
孤独地坐在风中
地道的风烛残年的影像
似明似灭 摇摇欲坠
 
巴望着看得见的末日
那些亲眼见证的荣华 鸿福
早已随着两进院落的毁灭
成为白驹过隙的云烟
 
门两侧青石条的坐台上
依然坐着几声叹息与哀怨
痴呆呆望着飞驰的白云
仿佛听到霓裳撕裂的声音
心一瓣瓣向深渊坠落
头顶掠过
一对啁啾的紫燕
依稀衔来一缕
曾经的堂前辉煌的时光
回味早已喑哑的昨天
却再也无法找回
魁梧向上的日子
 
冥冥中醒悟
富贵也会成为乞丐
荣华也会变得褴褛不堪
一切华美的影子
都是过客
一切富丽堂皇
都会成为腐朽的残片
多少红火饱满的岁月
不是早已被历史的吹打风干
唯一能留在时间长河的
是日月星辰的灿烂


十五、小庙前的思索

小小龙王庙
在一座石崖上屹立成风景
庙小神灵大
演示
翻手是云覆手是雨的威严
老龙潭源源不断的清冽泉水
是他演绎的看家本领
那时 他用丰盛的香火
托起云蒸霞蔚的神圣
——龙的眼眸神采飞扬
龙的金鳞光芒四射
 
可神话毕竟不能呼风唤雨
他的那些神威
一遇大旱
便解甲归田
遁入龟裂的山地
只剩不肯隐退庙台的幽灵
于光秃的山岭
和浩渺的星空下
游丝般来回飘荡
在现实中呈现
模糊的影子 空荡的神魂
 
一种信仰之光
风化了龙王的音容
被驱逐灵魂的神坛
那座小庙
也无力支撑最后的孤傲
一扫以往的神气十足
有一位诗人
对他大不敬地念道——
借问龙君欲何往
人间今朝多风流
 
温柔的驻村第一书记
以永不会断裂的精神合金
打造了一艘新型“诺亚方舟”
（胜过万万座小庙）
把村里所有的灵魂
摇荡进来
沿着金色的航线
驶向辉煌的彼岸
振兴路上
一个也不能“落水”


十六、彩屏山下兔儿草

它是荒原上一棵野草
在许多人心目中
它没有名字
所以被那些仰望的目光忽略
他们一遍遍高瞻
彩屏山的巨幅画图
却总是看不见它的存在
 
面对高山
它从不会仰慕
望见大树
它更不会嫉妒
因为根扎在泥土里
只顾感恩泥土对它的呵护
 
它的足下
只有一抔贫瘠的泥土
有时甚至站在一条石缝里
同任何一粒石子没有两样
但它依然会开花——
一朵纯粹金黄的花
花开的音质
很芬芳 很温情
与浓浓的人情味合辙
与救死扶伤的人道押韵
于是 成为一味良药
遂了一颗淡泊宁静的心
 
一朵野草花
何以能济世救民 普渡众生
因为它的花
开的是一朵佛光


十七、翡翠潭听泉

独坐翡翠潭
听翡翠般的流泉
泉声
又绿了一片草地
又蓝了一片蓝天
头顶一簇簇云朵
黯然失色 失去芬芳
而三月的彩屏山
每一块石头都在开花
泉响得清静
花开得淡然
 
在它们面前
人的一切想象
都显得谬误
人的一切行色
都那么荒诞
人  远不如
翡翠潭的一滴水干净纯粹
更不如
一朵山花天真烂漫
一滴水的声音很单纯
一朵山花的声音很明亮
 
其实 山上的每一点风景
都很简单
唯因简单
才被誉为风景
唯因简单
才成为大自然的经典


十八、彩屏山观景台膜拜

站在观景台向天膜拜
听见群佛齐声回应
“阿弥陀佛”的祝愿
在天地间回响
霞辉映照下的
那座最高的云峰剪影
宛若沉思的佛祖
把十万大山托在掌心
海潮般的云雾
在头顶涌荡
澎湃起震撼上苍的诵经声
满山的石头
都敲响木鱼
 
经卷打开
放射万道虹霓般的霞光
一缕缕霞光弹响琴弦
给诵经声注入高强的梵音
云里雾里的众仙
在梵音的霞辉里轻挪云步
挥洒彩云的歌声
手指张开一朵朵莲花
一群彩蝶
从指缝间飞出
在梵音的莲花间翩然起舞
 
佛祖善眉意象的彩虹
普渡众生
为所有的心灵
搭起五彩的圆满
将世间的尘嚣
彻底撩开
将庸常的烦恼
彻底撩开
杂念和私欲
完全抛弃
功名和利禄
完全抛弃
一颗轻松干净的心
便一下现出佛光
 
去掉了一身凡尘
便成了一个
通体透明的世外人
做一个闲逸的婉约派诗人吧
挽着诵经音乐旋律的手
淡泊宁静中
在云雾里散步
在星月间吟诗
 
我对天膜拜
依稀看见
佛祖在恬适地微笑
远望那一道神圣的门
谁人能忍心将它推开
屏住呼吸 捂住心跳
莫要惊动
那极乐境界的静谧


十九、青绝峰下拜谒老子

青绝峰举起的
是一颗东方智慧的头颅
以“道法自然”的法力
高过天下所有的山峰
 
坐在青绝峰上
他左手捏一根草芥
捏一根草芥
就是捏住了天地万物
他右手握一粒石子
握一粒石子
就是握住了整个宇宙
与浩瀚的天宇一起转动
与日月星辰一起运行
一切都在瞬间
瞬间就是永恒
 
盘坐青绝峰
静观云起云落
眨眼就是千年
淡泊的静止
却与大地万物一起生长
大道
在“无为”中拔节
才能步入最高境界
 
不灭的风声
写满了鸟语花香
他将这些鸟音呀 花香呀
谱成五音
弹一曲大道至简
琴声飞扬 万象更新
仙乐落处
但见碧水沉月 透见古今
 
忽闻云空传来画外音
似邈远在仙界
又亲近在眼前
“天下万物生于有
有生于无······”
黄钟大吕之声如雷贯耳
语音缭绕不绝
在万山丛中回荡······


二十、又见当年武工队

走在当年的交通沟
走在南山门口村狭窄的胡同
依稀隐隐约约
听见战地凯歌声
——武工队又回来啦！
 
从土石垒筑的战壕里走来
沾着满身的泥土
从迷漫的硝烟中走来
炮火燃焦了一身褴褛
从呼啸的朔风里走来
顶一头结成冰凌的雪花
从枪林弹雨中走来
伤口的鲜血
仍一路沥沥啦啦地滴落
——负伤的战士一瘸一拐地走着
一见到乡亲
便咧开嘴憨笑无言
 
就这样
武工队笑声朗朗地回来了
 
顶一头潇潇雨来
挂两袖哨子风来
扛一杆三八大盖来
背一口大铁锅来
——铁锅被子弹打穿了一个洞
仍不舍得丢掉
铁锅是武工队唯一的家产
丢掉锅
就等于丢掉了武工队的家
 
就这样
武工队英气勃发地回来了
 
披一身云梦山雾来
揣一怀军民血肉情来
吹着口哨来
唱着山歌来
——战士的生命
一如战地黄花
时刻在
革命乐观主义的山峰上灿烂
 
这支武工队的首长
是在荒野 林莽 坟头 雪地
枕着抢盒子宿营的大个子杨贵
他那一脸凯旋的微笑
总能燃亮
穷苦百姓土屋里的灯火


二十一、百岁杨树

百年古杨
于邈远的风景里
摇曳山关冷月
摇落花的声音
摇落露珠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
都在它的摇曳中凋零
 
古老的杨树
年年有鸟儿在此安家
鸟歌如星星雨
落进村人的心田
让家园的温暖
嘤嘤成韵
让家园的美感
在天籁中吱吱拔节
鸟鸣往往与绿叶合唱
形成淹没故园的一片清音
 
古老的杨树
栖着鸟巢的那些枝杈
年年抽出一枝
诗词的浓郁葱绿
令百年沧桑风韵犹存
春风里 阳光下
热烈地舞之蹈之
饱满地吟之歌之
对故园洒一地缱绻的恋情
歌与舞
穿上嫩绿的纱裙
美丽极了
犹如夜莺的美声
装饰璀璨的星空
 
南山门口村人
缘于一种百年情结
再也走不出
百年古杨浓密的绿荫
在它染绿的民风民俗中
耕读传家 安居乐业
古杨永远的绿意
感染后人
让村里的每一个生命
始终滴翠 拥抱春天


二十二、血脉里盛开的花

一代又一代传承的红色基因，是南山门口村源源不断的精神血脉；是这片古老的土地，盛开的永不凋败的花朵。
——题记
一个个铁铸的魂魄
带着满身血污走下战场
浑身喷射
牺牲战友眼里的火光
将一滩滩热血
升腾为火红的旗帜
呼啦啦壮烈的歌声
洒满地带血的种子
于是 血与火淬炼的故事
足以刷红一段厚重的历史
子弹与炮火洞穿的伤口
足以激活当代一躯躯冷血
铁手种下火色
灵魂收获太阳
 
红色冲击波
最能点活周身所有的穴位
也能治愈灵魂隐藏的疼点
疗救心与脑的病痛
一剂红色基因
胜过广告鼓吹的任何“祖传秘方”
所以南山门口人酷爱红色
 
在他们眼里
那些火一样的光色
由一些平凡的名字照亮
一个个名字
朴素如一粒“草籽”
飘散在大地上
等待春天走来
把一粒粒“草籽”的故事
生动鲜艳地盛开大地
平平淡淡盛开村史的纸页上
 
南山门口人
时刻把那火红揣在怀里
不让它失去温度
时刻把那火红放进心灵
不让它失却一点光亮
更不让土地失去春色
不让世界变得苍凉
灵魂时刻敲响自己的骨头
热血时刻敲响自己的梦想
 
面对曾经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他们永远汲取红色营养
犹如年轻的向日葵
永恒吸收太阳的光芒
当人们在明朗的天空
放飞和平信鸽时
血染的玫瑰依然在眼前绽放
 
百年血与火凝结的红色
如星光一样
集结在胸膛里
已是灵魂里深扎的根
血脉里盛开的花
每一粒红
都在汹涌的血流里
涌荡最雄壮的歌唱

 写于2023年3月28~4月6日